蘇微微沒說話,轉身就走。
她去藥鋪自開了一張藥方,讓人撿藥、熬好,灌進水囊里。
之后,她返回馬市,對馬販說:“我知道你這頭驢病了,如果你愿意把它送給我,我教你怎么治它!”
馬販一聽,卻是半信半疑。
“這是藥,喝一次就會見到效果。”蘇微微把水囊遞過去,“你可以試試,如果驢死了,那市價多少,我賠你多少。”
馬販這才接過水囊,將藥水喂給病驢。
不一會兒,病驢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精神。
馬販見此大喜,“好,這驢送你!”
之后,蘇微微牽著驢,帶著馬販去了藥鋪。
要徹底治好病驢需要喝兩天的藥。
蘇微微又買了兩天的藥量后,把藥方交給了馬販。
至此,銀貨兩清。
不過,以防萬一,蘇微微牽著驢離開鎮子后,便立馬帶著兒子兒媳們出發。
驢還病著,不能拉重物,但是馱個小孩子還是可以的。
蘇微微便把小春放在了驢背上。
小春高興得咯咯直笑。
“小春啊,你看板車上的東西多重啊,你爹拉車多辛苦啊,那汗水滴的,都能裝盆水了。”蘇微微狀似感嘆,“如果咱們的驢病好了,它就可以拉車了,你爹就不用這么辛苦了。”
小春一聽,便抱著驢脖子,說:“那大馬大馬,你快點好起來吧,那樣爹就能輕松點了!”
大馬?
蘇微微嘴角一抽。
“小春,你怎么給驢起馬的名字?”王延祖好奇地問。
他走在驢旁,腳都腫了。
看著坐在驢上的小春很是羨慕。
但他也知道自己一個大男人,比小春一個小娃娃重多了!
萬一坐上去把病驢坐壞了,娘能把他當筍一樣削了。
小春說,“因為我希望它能長得像是馬市里的馬一樣,又高又壯!”
“小春,馬是馬,驢是驢,驢長得再大,也不可能比馬大的!”
“能的!大馬一定能長得又高又壯!”
“不可能!”
“能!”
“我說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能能能!”
一叔一侄女因為一頭驢,吵了起來。
最后以小春大哭,王延祖被蘇微微敲了一個爆栗結束了這場幼稚的爭吵。
一日趕路無話,直到夕陽西下才終于停下了腳步。
蘇微微安排分工后,轉身從板車上找出藥材制作藥膏,然后分發給所有人。
“都貼到腿上去,這樣能緩解酸痛。”
娘的話,眾人自然聽。
“爹,我給你捶捶肩!”小春化身孝順女兒,跑到王延光身后,幫他捶肩。
王延光一聽,瞬間感覺渾身的疲憊都消散了。
蘇微微聞言,當即決定趁機洗白一波。
“還是嬌嬌軟軟的女兒好啊,懂得關心爹娘的貼心小棉襖,偏生我生了四個臭小子,小時候上房揭瓦,長大了也不省心!”
王延祖忍不住說,“娘,你以前明明說丫頭是賠……”
話說到一半,在蘇微微面無表情的視線下,逐漸收聲。
“能有你賠錢?你忘了自己小時候干的‘好事兒’了?誰趁著你二大爺睡午覺的時候,偷了他的拐杖去燒柴火的?誰搶了你堂姐繡了半年的鴛鴦被面來蓋的?又是誰……”
“好了好了,娘!我錯了!我再也不亂說話了!”王延祖立馬求饒。
黑歷史被親娘揭露,讓他羞得無地自容。
蘇微微冷嘲熱諷,“讓我往外掏錢當賠禮最多的人就是你,還敢喊別人賠錢貨?信不信老娘讓你把賠出去的錢都給我還回來!”
王延祖縮著腦袋,不敢說話了。
之后,蘇微微繼續分工。
今天,由她做飯。
昨夜王延宗和王延耀在河邊下籠,今早收籠的時候,抓到了幾條小黃鱔和一些田螺。
黃鱔當場宰了煮了鍋黃鱔粥吃,田螺則是放水養了一天,這會兒也吐干凈沙了,便砍去螺尾,然后起火燒油,做一鍋紫蘇炒螺。
然后,再拿出一條臘肉切片,做了個蕨菜炒臘肉。
最后,拿出昨晚和小春掏回來的兩個野雞蛋,做了個野菜雞蛋湯。
在眾人看不見的時候,蘇微微偷偷扔了一顆大力丸進去。
總不能光逮著王延光一個人薅吧!
其他人的力氣該也漲一漲了。
雖然這么個分食法比不上吃了一整顆大力丸的王延光力氣大,但總比普通人的力氣大一些。
不然,這一路逃難多辛苦啊!
一頓晚飯,不僅有肉有菜,還能吃飽飯,一家人吃的非常滿足。
之后的一晚,依然是輪流守夜。
第二天一早,王延宗正要去河邊取籠,蘇微微卻喊住他,“帶上小春去。”
王延宗懵逼,“啊?小春又干不了活兒,帶她去干啥?”
“讓你干啥就干啥,哪兒來那么多問題!?”蘇微微拉長臉瞪了他一眼,扭頭沖小春笑的溫和,“小春啊,陪你二叔去一趟河邊吧。奶還想喝魚湯,配個餅子當早飯肯定好吃,你替奶去看看籠子里有沒有魚?”
睡眼惺忪的小春一聽到有好吃的,眼睛都亮了,“魚湯!魚!小春想喝魚湯!”
蘇微微摸了摸她的小腦瓜,“牽著你二叔的手,去河邊把魚帶回來。”
小春立馬牽起王延宗的手,仰頭催促說,“二叔二叔,我們快走!不然大魚待會兒跑了咋辦!”
一頭霧水的王延宗被拉著跑。
但沒一會兒,王延宗就一手提著地籠,一手夾著小春跑了回來。
他興奮得眼睛放光, “娘!真被您說中了!籠子里有魚!好大的魚!!還有好幾條呢!!”
蘇微微扭頭招呼起來,“老三、老四,去宰魚;小竹,拿一條魚去燉湯配餅子當早飯;老二,去洗地籠。”
小春高高地舉起手,“奶!我要做什么?”
“我們小春可是大功臣!說想吃魚,你二叔就撈到了這么多魚!”蘇微微笑得更加和藹了,“等會兒你陪著奶做臘魚,等做成后,第一條臘魚就獎勵給咱們小春,好不好?”
“好好好!到時候小春請家里所有人吃臘魚!”小春立馬歡欣雀躍道。
一聽小春這話,幾個本來心里還犯嘀咕,覺得蘇微微偏心的叔叔頓時汗顏窘迫。
等吃完早飯,蘇微微也把幾條大魚腌制上了,便招呼著一家子趕緊上路。
之后的幾天,蘇微微有事沒事就叫四兄弟帶著小春四處轉。
如今幾次后,四兄弟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作為小春的親爹,王延光嚇壞了。
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找到蘇微微,結結巴巴地說,“娘,小春、小春她是不是中邪了?”
蘇微微:“……?”
她有時候真的很難理解王延光是怎么思考的。
如果是王延宗、王延耀或者是王延祖,只會想著小春是個福星,說什么就有什么,而王延光居然懷疑小春中邪了?
一時間都不知道應該說王延光是父母心還是蠢。
不過轉念一想,王延光也算是四兄弟里面最聽話,心思最干凈的一個,蘇微微心里便多了一分耐心。
她道,“放心吧,小春是被神仙眷顧的小福星,不是什么邪魔入體。不過這事兒不宜聲張,小心讓別人聽說了會打小春的主意。”
王延光一聽,連忙點頭說,“我明白了!我誰都不說!一定好好保護小春!”
等驢病好后,板車便換了它來拉。
蘇微微使喚起王延光來更是毫不手軟。
為了讓他成為保衛家里人的主要戰斗力,她親自帶人進林子里打獵物。
他準頭不行,但可以提著大刀沖上去砍。
只是,出現在官道旁的林子里多是一些野雞之類,聽見動靜就跑得飛快的野物,所以王延光努力了好幾天都沒抓到一只獵物。
蘇微微看著無語了,默默修正王延光對于家里的定位——只能做“守護者”,不能做“進攻者”的坦克。
很快,他們到達了往南的第一個城池。
隨著戰亂將至的消息傳開,有不少逃難的人齊聚在此,城門口排著一條長長的隊伍,一望眼望去甚至看不到尾。
蘇微微果斷在此扎營。
途經好幾個鎮子時,蘇微微都會進去采購一番,很快就將長途跋涉的裝備買齊了。
牛頭村是一個小村子,臨近的鎮子也是做小生意的,根本沒法滿足蘇微微之前的采購需求,所以她才選擇在路上邊走邊買。
“地籠就不用放了,聚集在城外的人這么多,說不定魚沒抓到地籠也被人搶走了。
這幾天,你們兄弟分成兩組,老大和老四一組,老二和老三一組,輪流排隊進城打聽消息,比如戰情、糧價或者南遷的消息。”
蘇微微一邊細心交代著,一邊將一貫錢拆下來分裝到四個荷包里,發給四兄弟。
四人聽聞,面上露出歡喜的表情來。
王延祖掂著荷包,興奮不已,又生怕別人發現他有錢來搶,便生生壓下音量,問:“娘,這里一共有多少錢啊?”
“每人都有五十個銅板。”蘇微微道。
聞言,四人都是瞪大了眼。
從小到大,他們還從沒拿到過這么多的錢呢!
哪怕是王延耀,在交了束脩后,也窮得兜里只有十個銅板,哪兒像現在,每人都有五十個銅板呢!
蘇微微又道,“你們都已經是大人了,自然得有自己的小金庫,錢已經給你們了,至于要不要花、怎么花都由你們自己做主,但花完之后,我可不會再給了。”
四兄弟一聽,心里想:哪怕不會再給也夠了!
之后,由王延宗和王延耀先進城打探情報,而其他人準備晚飯。
雖然不用去下籠抓魚,但要干的活兒一點也不少,扎帳篷,撿柴火,規整東西,喂驢,洗米做飯……活兒不重,但極為細碎。
別說幾個大人,就連小春都被指揮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