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笑了笑道:“沒什么,就是昨天遇到兩個自稱大運幫的人,有點好奇。”
他沒細說借高利貸的事。
劉茂林卻皺起眉頭道:“他們找你麻煩了?要不要我讓人去查查?我家醫館在城里人脈還算廣,想打聽個幫派的底細不難。”
“真沒事,師兄別擔心。”楊景連忙擺手,“就是想多了解些情況,心里有個數。要是方便的話,麻煩師兄幫我問問他們的實力、主要做些什么營生,還有那個幫主的底細......越詳細越好。”
在聽劉茂林說了一些大運幫的消息后,他心里確實松了許多。
既然這個大運幫幫主只是明勁,那便有了應對的余地。
但謹慎起見,還是得摸透對方的底細,免得陰溝里翻船。
“這有什么不方便的。”劉茂林爽快應下,“我下午回去就讓人去查,明兒一早給你回話。”
他看著楊景,語氣認真,“要是真遇到麻煩,千萬別瞞著,咱們師兄弟,沒什么不能說的。”
“嗯,多謝師兄。”楊景心里一暖,鄭重地點了點頭。
......
時間一天天過去。
自那日之后,大運幫沒有再來找楊景的麻煩,但同時也沒有傳達出要和楊景和解的意思。
楊景心里一直提防著。
大運幫就像隱藏在黑暗里的一條毒蛇,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竄出來狠狠咬他一口。
所以對于大運幫,楊景也一直沒有放松警惕。
他一直在托著四師兄劉茂林借助劉家醫館的渠道打聽著大運幫的情況。
只是大運幫一直忙著和其它幫派爭搶地盤、利益,像是把楊景的事情遺忘了一般。
除了托劉師兄幫忙盯著大運幫,楊景幾乎每隔兩三日也會悄悄去大運幫的總部所在瞧一瞧,尤其是那位明勁巔峰的大運幫幫主徐泰,楊景所關注的重點幾乎都在他的身上。
大運幫現在雖然沒有針對他,但那是因為和其它幫派爭搶地盤、利益牽扯了太多精力,以及對他的實力有所顧忌。
等大運幫和其它幫派的爭端結束,恐怕就是對付他的時候了。
對于大運幫,楊景未雨綢繆,先提前將各種情況打探清楚,到了關鍵時刻,這些情報都能起到極為重要的作用。
轉眼間,便是一個月過去了。
承平坊,孫氏武館。
前院里,楊景正沉腰扎馬,一拳拳打在木樁上,拳風里帶著日漸渾厚的明勁。
忽然,遠處院子中央位置,傳來一陣騷動,像是炸開了鍋,緊接著耳邊響起眾多弟子的議論聲。
“是林越師兄!”
“天吶!真的假的?他這么快就突破暗勁了?”
“這還有假?館主親自說的!”
“據說林越師兄在半個月前就到了明勁巔峰,為了增加叩關成功的幾率,一直等到今天才正式叩關,一舉功成!”
“媽呀,這速度也太快了吧,他入門還不到半年吧?”
“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我在武館里練了半年,到現在連突破明勁都希望渺茫,林越師兄都已經突破暗勁了,這速度也太嚇人了!”
楊景收拳望去,只見林越站在前院中央的位置,面容英挺,器宇不凡,此刻正有一群人將他圍在中間。
“根骨上等就是不一樣啊,咱們連明勁的門檻都還沒摸到,人家都突破暗勁了。”
“唉,我去年這個時候突破的明勁,已經一年了,之前嘗試了一次叩關,卻失敗傷了元氣,再過兩個月差不多能養好元氣,到時候開始第二次叩關,如果再失敗,我就回家了,不能總留在武館里坐吃山空,真羨慕林師弟這般上等根骨的天才啊!”
“聽說館主特意給了林越一枚‘淬體丹’,林越之所以能這么快突破暗勁,應該和那枚淬體丹也有不小的干系。”
“嘖嘖,人家不僅是天賦好,資源還多,真是比不了。”
議論聲里滿是艷羨、嫉妒。
楊景望著那道被眾人簇擁的身影,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拳面。
他沒有羨慕,只覺得掌心的老繭又厚了些。
正如其他武館弟子所言,林越的路是天賦鋪就的,而他的路,得靠自己一拳一拳砸出來。
這時,劉茂林走了過來,遞給他一塊干凈的布巾,道:“林師弟天賦之高,在武館一眾核心弟子中都是最高的,自然最得師父看重,如今突破暗勁,本在預料之中。”
說著,劉茂林的目光落在楊景身上,“你別被他影響,你們根骨不同,進度有差距都是正常的,而且你的進度也很穩了,未必沒有希望成就暗勁。”
劉茂林給楊景加油打氣,擔心他被林越這個天才的表現影響了心態。
楊景聞言,擦了擦汗,笑了笑道:“我知道,每個人的節奏不一樣。”
劉茂林聽了,覺得楊景心態穩的同時,也有些詫異。
他和楊景之間關系比較親近,自然知道楊景對暗勁也是有執著追求的,不然也不會每天最早來、最晚歸的勤修苦練。
只是沒想到的是,楊景的心志居然這么堅定。
林越半年內連破兩關,成就暗勁。
不要說武館里的那些普通弟子,就算是他,都不由得被震懾了心神。
而楊景竟然一如往昔,仿佛絲毫沒有將林越這個比他還要晚入門的弟子突破暗勁之事放在心里。
和劉茂林說完,楊景便繼續練起了《崩山拳》。
隨著心念一動,面板便浮現在了眼前——
【崩山拳小成(355/500)】
有著充足肉食的供應,其中還有一部分猛獸肉,讓楊景的《崩山拳》的修煉速度一直以較快速度提升。
雖然還遠不能和林越這種根骨上等的天才比,但比其他明勁弟子的修煉速度,卻是絲毫不慢,甚至比之一些營養供應不足的弟子,速度還要更快一些。
不過對楊景來說,他最大的優勢從來都不是修煉速度的快慢,而是武學沒有瓶頸!
只要前方還有路,那就能一直走下去!
“按照這個修煉速度,再過兩個月,應該就能夠突破暗勁了,到時候在武館里也屬于核心弟子的范疇了,即便放眼整個魚河縣,暗勁武者都是難得的一方高手。”
楊景心中期待,練起拳來更有動力。
若是能突破暗勁,他的掛職收入、待遇還能大大提升,在武館里也定然能夠更受師父重視,乃至楊家也能徹底從底層莊稼戶子中拔擢出來。
.......
三天后的午后,承平坊。
劉茂林在武館前院找到楊景時,他剛練完一套拳,正用布巾擦著汗。
“師弟,有個消息。”劉茂林遞過水壺,“城里的義氣幫和大運幫火并了一場,聽說大運幫吃了大虧,被打殘了不少人,幫主徐泰也受了傷,現在不知道藏在哪里。”
楊景接過水壺的手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銳光,隨即平靜地應道:“哦?還有這事?”
“可不是嘛,”劉茂林隨口道,“兩幫本來就因為地盤的事不對付,這次不知怎么就鬧大了。義氣幫新來了個硬茬,聽說是個兩次叩關暗勁失敗的明勁巔峰,加上原來義氣幫的幫主聯手,大運幫肯定扛不住。”
楊景點點頭,沒再多問,只點頭道:“知道了,多謝師兄。”
劉茂林見楊景神色如常,也沒多想,又聊了幾句武館的事便脫了上衣,也在院子里練起了拳。
待劉茂林離開,楊景臉上的平靜才漸漸褪去。
他望著院墻的方向,手指輕輕敲擊著石凳。
大運幫遭此重創,正是他了卻那樁麻煩的最好時機。
一直拖著,始終是個隱患。
與其等著對方緩過勁來反撲,不如主動上門,一次性解決干凈。
他握緊拳頭,明勁在掌心微微涌動。
......
夕陽的最后一縷光掠過武館的飛檐,楊景收拳站定,周身的熱氣還未散去。
劉茂林剛練完拳,見他收拾東西要走,有些詫異:“今兒怎么回這么早?往常這個點你還在練呢。”
楊景笑了笑,把汗巾搭在肩上:“有點私事要處理,先走一步。”
他沒多解釋,腳步輕快地出了武館,徑直往大通坊的住處趕。
來到院子,走進自己的房間,他先在房間角落的砂鍋前忙活起來。
半個時辰后,瓦罐里燉著的熊肉早已咕嘟冒泡,濃郁的肉香漫了滿院。
這是今早從劉家醫館取來的新鮮貨,肉質緊實,泛著健康的暗紅色。
盛出一大碗,連湯帶肉吃下去,丹田處很快升起一股熟悉的暖流,順著經脈緩緩游走,將練拳積攢的疲憊滌蕩一空。
他摸了摸肚子,感覺渾身充滿了勁,明勁在體內流轉得格外順暢。
回到臥房,他從床底拖出一個不起眼的木箱,打開后,里面靜靜躺著一套黑色夜行衣,還有一塊遮住大半張臉的青布面罩,一側放著一柄黑色短刀。
他三兩下換上夜行衣,布料貼身利落,不影響動作。
然后拿起面罩系好,只露出一雙清亮卻透著冷意的眼睛。
最后拿出箱子里的短刀,挎在腰間。
時間緩緩流逝,窗外的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只有幾顆疏星在云層里忽明忽暗。
楊景吹熄油燈,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墨,悄無聲息地推開了房門。
......
夜色如墨,楊景的身影在魚河縣外城巷道間穿梭,黑衣與暗影相融,只余下腳下輕快的風聲。
廣安坊在外城西側,和大通坊、承平坊都屬于西城。
不過相比較承平坊,廣安坊要更加混亂一些,起碼有三家幫派的總部落在廣安坊。
此刻的廣安坊更是透著幾分不同尋常的死寂。
遠遠望見大運幫那座熟悉的院落,楊景悄然隱在街角的老槐樹后。
只見院門外的兩尊石獅子被劈得缺了角,朱漆大門早已爛成碎片,散落在地上的兵器還沾著暗紅的痕跡,顯然是經歷過一場惡戰。
往日里總守在門口的幾個幫眾不見蹤影,院墻內側也聽不到半點人聲,整座院子像座被遺棄的空宅,院門外即便有人經過,也是腳步匆匆,顯然不愿和大運幫有什么接觸。
楊景眉頭微蹙,按捺住上前查看的念頭,依舊伏在暗處。
越是這般死寂,越可能藏著不尋常。
他緊了緊腰間的短刀,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院墻的每一處角落,耐心等待著時機。
夜風吹過廣安坊的街巷,卷起地上的碎木屑。
楊景藏在巷角的陰影里,目光緊鎖著大運幫那座破敗的院落。
不多時,巷口晃悠悠走來兩個醉漢,看穿著是大運幫的幫眾,胳膊上還纏著帶血的布條。
兩人踉蹌著推搡著入院,嘴里罵罵咧咧,似乎在抱怨著什么,沒一會兒,院里就傳來翻箱倒柜的聲響,像是在收拾東西。
又過了片刻,三個穿著短打的漢子鬼鬼祟祟地溜到院門口,探頭探腦看了半天,見院里沒什么動靜,便貓著腰鉆了進去。
剛進去沒盞茶功夫,院里就響起爭執聲,夾雜著拳腳相加的悶響,想來是這伙人與留守的大運幫眾撞上了。
楊景始終沒動,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短刀。
這院子看似空虛,實則藏著不少貓膩。
有殘部收拾殘局,有外人趁火打劫,誰也說不準暗處是否還藏著其他眼線。
突然,巷子口的陰影里,一個漢子大步走來。
這漢子身材壯實,腰間挎著柄環首刀,刀鞘磕碰著大腿,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臉上有一道從眉骨延伸到下頜的刀疤,眼神陰鷙,正是大運幫的頭目之一,人稱“刀疤李”。
這一個多月,不說劉茂林借助劉家醫館打探到得消息,便是楊景自己幾乎都是每日晚上到大運幫潛伏蹲點,對大運幫的情況都可以說了如指掌了。
對于刀疤李這個手下不知犯了多少條人命的大運幫頭目,楊景印象還是比較深的。
楊景縮在墻角,看著刀疤李熟門熟路地推開虛掩的院門。
沒片刻功夫,刀疤李就從院里出來了,肩上扛著個鼓鼓囊囊的麻袋,沉甸甸的,走動時里面傳出“叮叮當當”的碰撞聲,像是金銀器物在響。
他腳步匆匆,不時四處張望,臉上帶著一抹急色。
楊景見狀,卻是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