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官跪伏在地,身體都在顫抖。
在楊宗謹?shù)谋茊栂拢瑴喩碇泵袄浜梗呀?jīng)語無倫次。
這時,大廳外突然傳來一聲痛苦的慘叫。
楊宗謹聽到這一聲,連忙出去查看。
李媗之和趙福霖隨后跟了出去,卻看到一個糧兵跌坐在地上,抱著腿嗷嗷叫痛。
楊宗謹問左右:“他怎么啦?”
有人回道:“他走路不小心坐在地上,應該沒有大礙。”
楊宗謹仔細看叫痛的糧兵身上的塵土和地上的泥土對不上,再看糧兵雖然叫痛,卻臉色平常,額頭沒有汗。
“不好,中計了!”楊宗謹急忙回去大廳,卻見糧官已經(jīng)倒在地上,口吐鮮血。右手有一把匕首,匕首上血跡斑斑。
守官見到楊宗謹,指著糧官叫道:“特使大人,他……他試圖殺我逃走。”右臂有劃痕,衣衫上滲出大量的血。
楊宗謹?shù)溃骸澳阆认氯バ菹ⅲг鷤凇!?/p>
“多謝特使體諒。”守官捂著傷口匆忙的離開。
楊宗謹視線橫掃在場眾人,問道:“你們看到了什么?”
眾人都說是糧官先動手,守官隨后把他反殺。
楊宗謹冷哼一聲,轉身出去卻發(fā)現(xiàn)剛才的糧兵也不在了。
“真是狡猾!”趙福霖生氣道,“居然調虎離山,必須要查出來給他們個好看。”
“竟然玩這一手,那個守官還想跑。”楊宗謹讓人把糧官尸身收殮,早日入土安葬。
三人離開小糧倉直奔守官住所,這叫釣魚。
他們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大夫從守官府邸離開。翻身下馬,從正門直接進去。
守官沒想到楊宗謹會到,嚇得面如土色。急忙抱著手臂,出來見他們。
“大人親自來到,不知有什么事?”守官故作鎮(zhèn)定。
楊宗謹上下打量守官,笑道:“大人說自己是被糧官偷襲,不得已反手殺了他?”
“正是。”守官痛罵道,“這小子太過分,竟然瞞著我做出這種可惡的事情。”
楊宗謹不置可否,又問:“他是用那只手傷了你?”
“那只手?”守官有點懵,稍微一想回道:“用右手啊!他是用右手傷的我。”
“你肯定?”楊宗謹追問道。
守官看楊宗謹臉色水波不驚,一咬牙回道:“我敢肯定。”
楊宗謹冷哼一聲,喝道:“你是他的長官應該知道,他其實是左撇子。無論是數(shù)銀兩還是做事都是左手,你幾時看過他用右手。”
守官一下子愣住了。
這時,倉司潘中岳來了。
他一進屋,瞥了守官,再向楊宗謹?shù)溃骸疤厥贡茊栁业氖窒拢恢酪庥螢椋俊?/p>
這一開口,便知道他是專門維護守官。
楊宗謹冷聲道:“糧官之死,十分的可疑。大人卻及時現(xiàn)身,反來問我意欲何為,不知道大人想干什么!”
潘中岳沒想到楊宗謹根本不怕他,直接反問他。
“特使如此詰問地方官,莫非是想干預地方事務!”潘中岳道。
不愧是老狐貍,立即占據(jù)道德制高點試圖居高臨下對付楊宗謹。
楊宗謹卻不上鉤,直言道:“我只是受欽差大人之命,詢問守官發(fā)生的事情。足下卻給我扣這么一頂大帽子,著實嚇到我了。”言語里滿是輕蔑之意。
潘中岳道:“守官和糧官之死關系應該不大,特使想要入他的罪必須有真憑實據(jù)。不然,請?zhí)厥棺灾亍!?/p>
說話的語氣很強硬,顯示出潘中岳保住守官的決心。
楊宗謹也不想輕易讓他保住,說道:“請問倉司一直在現(xiàn)場?還是說你有證據(jù)證明糧官之死與他無關。”
“這……”潘中岳一時語塞。
楊宗謹繼續(xù)道:“大人氣勢洶洶而來,直言說我在搞事,又質疑我在干涉地方事務。雖然我只是一介草民,卻想把此事告訴上峰。”
“特使……”潘中岳開始有些害怕。
“告辭!”楊宗謹直接帶著李媗之和趙福霖離開。
這次潘中岳硬保守官,楊宗謹也不想和他正面過于沖突。反正這個人已經(jīng)暴露出來,接下來認真針對就好了。
所以楊宗謹也不著急,選擇打道回府。
楊府里,三人復盤今日之事。
李媗之道:“潘中岳這么著急保護守官,說他們是官官相護也不為過。現(xiàn)在問題是我們必須找到守官殺死糧官的切實證據(jù),讓潘中岳無話可說。”
“其實不一定要抓住守官的證據(jù),咱們現(xiàn)在要針對的人應該變一變成潘中岳。”楊宗謹笑道。
趙福霖“嗯”了一聲,叫道:“你該不會是故意驚動潘中岳,讓他自己跳出來吧!”
楊宗謹微微一笑。
“你太狠了!”趙福霖也笑了起來,“咱們下一步該怎么辦?”
“不用急,再等一段時間。”楊宗謹笑道。
這兩日,糧官之死逐漸發(fā)酵。本就人心惶惶的世道,這下到處流傳著各種謠言。
比如:說是糧官中飽私囊被殺;又或者說是糧官和守官之間存在個人恩怨,被守官公報私仇。
謠言滿天飛之際,陳堯佐從外地趕了回來。
這位欽差大人剛到廬州,就命心腹之人召楊宗謹?shù)剿〉母≌f話。
這次和以前不一樣,誰也不敢攔著楊宗謹去見陳堯佐。
因為陳堯佐這次回來還帶來了更多的欽差衛(wèi)隊,擺明了不相信信陽軍等當?shù)乇R。
楊宗謹和陳堯佐在府邸的后花園見面,說起離開之后的事情。
陳堯佐道:“種種跡象表明,整個廬州都陷入了一張大網(wǎng)。我所到之處看到的場景,都是他們想讓我看到的內容。好在有一位無名的大俠相助,讓我多少了解到地方的情況。”
楊宗謹猜到肯定是展昭,也知道展昭不愿露面的苦衷,便不透露他的姓名,說道:“對此,我早有心理準備。這里也是舉步維艱,您看到了糧官之死,我卻沒辦法制裁守官。”
“那些謠言……”陳堯佐十分聰明,已經(jīng)猜出是楊宗謹偷偷傳播出去。
楊宗謹也不掩飾,承認道:“我這也是為了不讓他們來一個管殺不管埋,直接做了大糧倉的守官。”
陳堯佐道:“你有什么辦法對付他們?”
楊宗謹笑道:“只要您回來,我就有辦法對付他們。”
陳堯佐饒有興趣聽著楊宗謹?shù)姆治觯l頻點頭。
這一夜月高風清,舒爽宜人。不少百姓都已經(jīng)安然入睡,只有少量家中還亮著油燈。雞犬相吠,燥熱不安。
夜里,一艘小船停泊在河邊。
船里坐著三個人,不用說都知道是楊宗謹、李媗之和趙福霖。
趙福霖低聲問:“我們在這里等什么?”
楊宗謹?shù)溃骸斑@條河直通廬州,專門用來運送糧食等物資。倉庫里的糧食基本上是走水路,到這里轉運。”
“哦。”趙福霖聽了個一知半解,“這和我們蹲守在這里有什么關系?”
李媗之解釋道:“前面說過大糧倉里糧食充足,這只能說明他們是調集各地糧食匯集于大糧倉暫時應付。時間一久,再加上急需要賑災肯定急著把糧運走。”
趙福霖有些明白了:“你們的意思是我們守著河道,就可以知道那些糧食從哪里來。”
楊宗謹搖了搖頭。
“不是嗎?”
“當然不是。”
“那是要怎樣?”
“能夠調集很多資源的人,當然不會在乎這點糧食。他可以從外地調糧食過來,卻需要走這條路。”
“為什么一定是今天?”
“這就是欽差大人的功勞了。”
說話間,卻見一艘大船接著一艘大船深更半夜劃了過來。
總共三艘船停在河邊,從船上走下了一群船工。
這群船工下了船后,直奔岸上勾欄地。
趙福霖見了,低聲問道:“他們?yōu)槭裁床话徇\糧食?”
楊宗謹?shù)溃骸八麄冎皇谴ぃ⒉皇怯脕磉\糧食。只是負責開船而已,真正運糧的人是信陽軍。”
話音未落,只見一隊隊官兵過來。他們守住碼頭,然后一批又一批官兵進船艙搬糧。
這時,天際忽然響起一聲炸雷。
晴天悶雷,讓人心都一顫。
楊宗謹還沒反應過來,看到河道四周竟然飄出一團團綠火。這綠火伴隨著鈴鐺聲,飄向運糧船。
趙福霖頓時嚇得身體都在顫抖,撲在李媗之的懷里。
楊宗謹看著滿天飛舞的紙張,心里嚇得夠嗆。
“快快快……走”官兵們都拔腿就跑,頭也不回。
楊宗謹看了這些事,嚇得不輕:“咱們快點離開這里,這里面絕對有古怪。”顫抖的手搖著船匆忙離開,心里都在發(fā)抖。
說實在話,作為二十一世紀穿越來的人,并不信鬼神之說。但是黑天瞎火的晚上,看到這些東西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這一控制不住,就劃著船拼命的逃離現(xiàn)場。
李媗之看到楊宗謹驚慌失措的表情,說道:“喂,夫君你這是怎么啦?”
楊宗謹頭也不回地道:“我只是……只是……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拼命的搖著船,離開了這里。
李媗之道:“再怎么樣都要穩(wěn)住自己的心態(tài),不要慌亂。”
“哦,我知道了。”楊宗謹還是平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