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謹很是郁悶,蔡遜居然是男兒身。
那么蔡遜應該是死在了汴梁城。
他為什么會突然來汴梁呢?
楊宗謹覺得這里面有蹊蹺,而且情況很復雜。
“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如果蔡遜死在汴梁城,那么望月鎮死的那個就是假的。這么說雨霖姑娘根本就是冒充蔡遜詐死,但她為什么要這樣做?”
董秋荻分析下來,發現情況有點復雜。
楊宗謹道:“幾乎可以斷定她是有某種目的,甚至說是為了掩飾蔡遜之死也很有可能。只是望月鎮那么個小地方詐死,真是十分奇怪。”
想到這里,楊宗謹決定做一件事。
“隨我到京兆府衙門,咱們去詢問一件事。”楊宗謹吩咐道。
李媗之和董秋荻對視一眼,跟著去了。
三人來到京兆府,見到李諮。
李諮問明楊宗謹的來意,大吃一驚:“你是認真的嗎?”
楊宗謹點頭。
李諮道:“可是蔡遜的墓已經很難找到,也要嘗試著找一下嗎?”
“世伯,這件事很有必要。”楊宗謹道,“我相信他的死,背后一定隱藏著巨大的秘密。”
李諮點頭道:“既然你們堅持,我就讓昨天陪我們去的捕頭,讓他帶你們去找蔡遜的墓碑吧。”
“多謝。”楊宗謹抱拳道。
說起來,那個捕頭還真是蔡遜的鐵桿粉絲。居然很容易就在郊外的一座荒廢的墳墓找到了蔡遜的墓。
楊宗謹遞給每個人一個布遮住口鼻,然后拿著借來的鋤頭,開始一下接著一下的挖著墳墓。
不一會兒,就看到一口棺材。黑漆粉刷而成,但是棺材已經有些裂口。
董秋荻運足內力,一掌拍開棺材蓋。
一陣煙塵飛起,接著就可以看到煙塵落下的時候,棺材里一具已化作白骨的可能是蔡遜的尸骨。
“1……2……”
“205……206……”
楊宗謹數完說道:“果然是一具成年人的骨骼,但是……”仔細一看盆骨,果然是很是寬大,確定是男性無疑。
董秋荻和李媗之默默的注視著,看楊宗謹在做事情。
接著,楊宗謹道:“根據骨骼各部位的質量來看,這應該是沒多大問題……”話音未落,便看到了頭部有問題。
他大著膽子捧起頭骨,輕輕沿著骨面緩緩地摸。突然感到一陣心驚,蔡遜的頭骨有明顯的損傷,位置就在后腦勺的部位。
但是……
“還不止后腦勺,額頭也受到了重擊。”楊宗謹道。
“前后都有傷害!”李媗之驚道。
“這是遭受到了二次傷害。根據受損情況來看,額頭的部位比較輕,而腦后的部位受損嚴重。”
“也許是前后遭到不同人的攻擊,又或者是那個人同時攻擊蔡遜一次。看他沒死先是后腦勺,再是額頭。或者反過來。”
“這可是一件麻煩的事情,過去了這么遠,誰記得當時情形。”
就在這時,有人語出驚人。
帶他們來的捕頭道:“我當時看到蔡遜和兩個人在亭子里喝酒,因為距離的遠沒看清楚。其中一個人和蔡遜發生了爭執,打了蔡遜一下。接著他們就跑了。”
楊宗謹吃驚的看著捕頭,問道:“你既然知道蔡遜被打,為什么不上去。”
那捕頭道:“我是小老百姓哪敢去,因為打蔡遜的人正是王敬臣。當朝宰相的女婿,我可不敢上前。”
“那你沒有看過后續?”楊宗謹問道。
“知道啊。蔡遜又起來了,然后就自己走了。”捕頭道。
楊宗謹第一次發現小人物的確不簡單,忙問捕頭的姓名。
原來捕頭名叫秦安,一直是京兆府里的一名小捕頭,論資格算是老人了。
把蔡遜的墳墓重新埋好,重新點了幾炷香,還燒了紙錢。
別了秦安,楊宗謹帶著蔡遜的頭骨回到家。用箱子裝著小心保存,生怕受到一點點損傷。
回來后,又用艾草熏自身。然后用水洗手,確保自己沒有沾染到墳墓的病菌。
把這一些做完,楊宗謹感覺自己有些累了。
李媗之便命下人為楊宗謹鋪好了床,讓他躺在上面。
閉上眼,楊宗謹一會兒進入夢鄉。
然后做起了一個夢。
夢里,一個戲臺上面一個男人扮作女旦在唱戲。臺下都是捧角,但是一張張臉都模糊不清。
楊宗謹看著他們,心里覺得奇怪。
卻聽臺上的人說道:“公子,一定要幫我雪冤啊。”
“你是……”楊宗謹問道。
“在下蔡遜,就是那個死了無數次的人。”蔡遜道。
“蔡遜!”楊宗謹嚇了一跳。
更讓他嚇壞的是,蔡遜突然倒在了臺上。
而臺下聽戲的人都不見了,只有王敬臣坐在那里冷笑。
“啊!”楊宗謹被驚醒。
環顧左右,夕陽西下。
秋意濃就坐在床邊,看著楊宗謹。
“這……這是怎么回事?”楊宗謹喘著氣,滿頭大汗。
秋意濃忙為楊宗謹擦汗,并道:“姑爺在這里睡著了,難道不記得。”
楊宗謹回過神來,喘息道:“果然是自己不小心,做了個超級可怕的噩夢。”
“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想來姑爺是心里緊張一些事情,所以做了一些光怪陸離的怪夢。”秋意濃端來熱水,請楊宗謹洗臉。
楊宗謹低下頭來,看著水盆里的自己,眉頭皺起:“這……這是我嗎?”看著有些憔悴的自己,心里還是有些恍惚。
秋意濃道:“這是姑爺啊?難道姑爺還在夢中。”
楊宗謹苦笑著搖了搖頭。
李媗之和董秋荻聞聲進來,看到楊宗謹在洗臉,就在旁邊站著。
等楊宗謹洗完,李媗之就道:“夫君好像有些憔悴,看來剛才的午休不僅沒讓你睡好,反而讓你比以前更加的憔悴。”
楊宗謹嘆息道:“我做了個噩夢。”便把夢里所見,全都說了出來。
董秋荻聽了,笑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許是偵破的方向。不管他們從哪里來總是要到汴梁城里的茶樓租用場地,而以豐樂班的規模,絕對不是小場子。”
楊宗謹仔細一想,認為有道理:“正是呢!我竟然忘了這茬,咱們立刻去找。”
李媗之和董秋荻卻上前阻止,然后指了指外面的天色。
楊宗謹不禁笑出了聲,完全忘了是傍晚。
只好等到次日,再出發。
汴梁城雖大,但是真正大規模的茶樓并不多。這受限于金錢規模,再者是一個人在本地的勢力。
但是一圈找下來,卻沒有發現一家曾經接待過豐樂班。
三人又回到了原點。
來到家門口,楊宗謹看著對面出入自由的書生,猛然想起一件事。
“咱們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楊宗謹道。
“什么事?”兩位夫人都很好奇。
楊宗謹指著對面的高升聚,說道:“那不是也可以提供場地嗎?”
李媗之和董秋荻對視一眼,頓時覺得有道理。
三人再次拜訪高升聚的掌柜的。
“蔡遜?”高升聚掌柜仔細回想一遍,“好像是有這么個人,但是……”
“但是,什么?”楊宗謹問道。
“他并不是來排戲,身邊也沒帶什么人。只帶了一個女人,好像是叫什么雨霖姑娘的人,常年用白紗蒙著面。”
“然后呢?”
“然后?蔡遜和雨霖姑娘有次出去,然后一起回來了結了房錢就離開了。”
“你對他們有什么印象?”
“印象啊!好像兩人長得還挺像,只是講眼睛和身高。”
“你居然記得這么清楚?”
“那是因為王敬臣曾經找過他,一看到王敬臣我就想起來了。”
現在所有矛頭都指向王敬臣,剩下就是該如何處理的問題。
就在楊宗謹找到李諮商量此事的時候,王欽若竟然來了。
“下官楊宗謹(下官李諮),見過王相公。”
“都請起來吧。”
“不知王相公來下官的京兆尹府,有何公干?”
“并不是有什么公干,而是為了一件私事。”
楊宗謹和李諮對視一眼,從對方眼里都看到了驚訝。
李諮道:“不知是什么私事?”
楊宗謹反應敏捷,等李諮說完,連忙道:“下官還有事要辦,就先告辭了。”
“慢著,這件事與你有關。”王欽若一句話,讓楊宗謹停下了腳步。
接著,就聽王欽若低聲道:“這件事說起來甚是慚愧,但是在大義面前,我也顧不得許多。只是請你們千萬別說出去,家丑不可外揚。”
楊宗謹和李諮忙保證不說出去。
王欽若嘆氣道:“說起來,那也是很久遠前的事情……”
從王欽若口中,楊宗謹知道一件現在聽起來嚇人,那個時候卻似乎不算比較嚇人的事情。那就是王敬臣居然有段時間迷戀蔡遜,到如癡如醉的地步。
當時王敬臣還沒有成為王欽若的女婿,在汴梁城偶然遇到了蔡遜。當時蔡遜是來汴梁見王欽若,而王敬臣正好在王欽若府上做客。
兩人一來二往就熟稔了,然后變成了無法不談的“好朋友”。再接著就是比較有意思的故事,王敬臣居然要求蔡遜就留在汴梁城,和做一對斷袖。
然而,蔡遜不同意。
兩人爭執不下,最后王敬臣還打了蔡遜一下,而后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