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謹繞著樓走了一圈,到處都是碎瓦礫,木料更到處都是。完全看不出兇手用的是什么手法,犯下的罪行。只順手拿到了那幅畫,仔細看了一遍。
在走的過程中,楊宗謹心里卻在想另外一個問題:“兇手為什么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在我到的時候動手。如果是我碰巧打亂了兇手的陰謀,兇手又如何做到精準的行兇呢?”
想到這里,楊宗謹望向待在一邊驚魂未定的千金們,心道:“難道她們之中有人是幫兇,又或者根本是兇手。”
見到楊宗謹駐足不前,林夢妮上前一步問道:“你有發現嗎?”
“額……沒有!”楊宗謹回過神來,應付道。
但林夢妮顯然不想信:“楊提刑,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么能對我們隱瞞呢?我好歹也是受害者,何況我父親是本地的府尹。”
聽到女兒提到他,林志遠上前一步盯著楊宗謹。
楊宗謹看他們父女來勢洶洶,只好道:“并非我不肯告訴你們,實際上是我并沒有發現問題。”攤了攤手,意思是自己沒有隱瞞。
林夢妮盯著楊宗謹的雙眼,最后只能嘆了口氣。
她向父親林志遠道:“父親您暫且回避,我有話要問他。”聲音很小,但楊宗謹聽得真真的。
讓楊宗謹吃驚的是林志遠居然真的依從,向楊宗謹抱了抱拳,便轉身走遠了。
楊宗謹望著林志遠的背影,一時沒反應過來。
在古代很講究尊卑上下,沒聽說過這么聽女兒話的父親。
“喂,我有話要和你說。”林夢妮因楊宗謹的態度,而撅起了嘴。
“什么話?”楊宗謹回過神來,看向她。
她道:“你為什么要來這里?”眼神變得很犀利,完全不給楊宗謹說假話的機會。
楊宗謹沉思一下,決定坦誠布公:“這話我原本是不應該問的,既然你一再詢問個所以然,我也只好說出來。”
“嗯?”林夢妮看到楊宗謹這么嚴肅,瞬間跟著緊張起來。
楊宗謹道:“就在幾天前,也就是孟可被殺的那天。你!為什么去看他?還在他家和他說了好一會兒話。”
林夢妮臉色一變,有些驚訝。沒想到孟可的父親這么快就說出這件事,心頭接著感到有些惴惴不安。
“對不起,恕我不能告知。”
“很好。希望你能夠堅持自己的堅持,不要讓我找到證據。”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說完,林夢妮轉過身要走。
她以為楊宗謹要攔她,卻沒想到楊宗謹沒有絲毫的反應。
在吃驚之余,她也多想就硬著頭皮走了。
楊宗謹站在原地遠遠的望著林夢妮和她父親匯合,然后在丫鬟們的簇擁下,離開了現場。
夕陽西下,把一江春水染成血紅。
楊宗謹站在夕陽下,心頭的疑惑如同一地殘垣斷壁,雜亂無章。
“喲,大英雄!好一個英雄救美!”腦后傳來趙福霖挖苦的聲音。
她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時間趕到現場。但因為自己身份特殊,又不愿意過早的暴露自己的心思,因而沒有立即現身。而是躲在暗處,等到林志遠父女離開后,她才現身。
“這只是一個‘意外’,貌似是巧合!”楊宗謹故意把“意外”兩個字說得很重。
趙福霖一下子明白了,問道:“你怎么會知道樓頂會塌下來?”
楊宗謹道:“我無意中看到一幅畫。”把手中的卷軸給趙福霖觀看。
趙福霖打開畫卷,仔細看了一遍,不解道:“槐樹下面站著一個人,似乎沒有什么問題呀!”
“你再仔細想一想!”
趙福霖又看一遍。
“呀!這幅畫的槐樹……和王文槐去世現場那棵樹好像啊!”她叫道。
“正是。這么深的隱喻,一定不是無的放矢。而是蓄謀已久,故意為之。如果說這里面沒有故事,說什么都不可能。”
“兇手想殺林府尹的女兒,這件事本身就挺奇怪。”
“還不止于此,林夢妮聽到我說她見過孟可這件事的時候,臉色都變了。再加上燕荒城的支支吾吾,我敢肯定他們向我們隱瞞了很多事情,必須查清楚。”
“但是兩個人都隱瞞,你又不可能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傳他們過堂。”
“那就需要請一個人幫忙!”
“誰呀?”
“周家兄妹。”
周家堡,書房。
周殿臣和周殿青兄妹向父親周天宇匯報了他們去見楊宗謹的經過,巨細靡遺的說了一遍。
聽完兒女們的匯報,周天宇道:“想不到楊提刑這么快就找上我們,這絕對不是簡單的詢問我們事情。”
“可是……父親,楊提刑的確沒有問其他的事情。”周殿臣道。
“孩子你行走江湖,精明強干這自然了不起。但是你在這為人處世之道上面,還要學很多東西。”周天宇耐心的開解道,“你仔細想一想,荊襄地面上號稱俠義的武林世家只有我一家嗎?”
周殿臣仔細想了想,承認道:“的確不止我們一家。”
“那么為什么楊提刑要找到我們呢?”
“難道……他懷疑我們和這件事有關!”
“也許吧!”周天宇嘆息道,“武林明爭暗斗的事情很多,保不準有人在楊提刑耳邊說了我們的壞話,誘使他來找我們的晦氣。”
周殿臣氣憤道:“誰這么無恥,居然干的出這種事情。”
周天宇笑了笑道:“不要為了點小事就生氣。楊提刑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昏官,他找我們一方面是詢問事情,另外一方面也是在觀察嘛。”
怕兒子還在糾結這件事,周天宇轉移話題道:“對了,趙員外的女兒來找你。你為什么不見她?”
“額……父親,我突然想起來有事先走了。”周殿臣生怕父親問及此事,慌忙逃離了書房。
“你……”周天宇都來不及叫他,就發現他不見了人影。
周天宇無奈的搖了搖頭,看向女兒周殿青。
書房里只有他們父女,周殿青斗膽問道:“父親,恕女兒直言。父親為什么非要撮合哥哥和趙慧子呢?您也看出來哥哥并不喜歡趙慧子,何必……”
“好啦,不要再說了。”周天宇粗暴的打斷女兒的話,“大人的事情,你一個小孩子懂什么。”
被父親這樣說,周殿青頓時氣不過,賭氣道:“父親這樣說,女兒也無話可說。只希望父親派女兒出任務的時候,也能這樣說話。”轉身就走。
“欸……”周天宇有些后悔自己剛才話說重了,卻拉不下臉來向女兒解釋。
他只默默的說道:“哎!你們還小,不懂這里面的險惡。我是在給你們找一條萬全之路,讓我們周家在這場暴風雨中不會傾覆。”
當然,周殿臣和周殿青說聽不到。
周殿青出來時,周殿臣從一側跳了出來,嚇了她一跳。
“哥,你原來沒有走遠。”
“那是肯定的,我只是害怕父親提到我的婚事。”
“滑頭。”
周殿臣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腦勺。
“其實吧,我倒是覺得趙慧子這姑娘人挺好的。哥……你是不是……考慮……”周殿青沒說完。
周殿臣就道:“打住!以后不許給我提這件事,男女之間強調的是感覺。我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想起上午遇到的那個人,接著道:“那個人挺適合她的,妹妹你覺得呢?”
沒想到周殿青卻不高興了:“大哥!你不喜歡人家要么明說,要么回避。為了逃避她,而把她推給別人,這種行為是可恥的。”說罷,徑直往前走。
周殿臣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忙攆上妹妹,好聲好氣的道:“妹妹,我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敢胡言亂語,你就放過我這次吧。”
“這可是你說的。”周殿青并不是真的生氣,接著打趣道:“如果趙慧子真的喜歡那個人也不錯,他可是林府尹家的公子。”
周殿臣感到有點意外:“妹妹,原來你也認出他來了。居然瞞著不說。”
周殿青吐了吐舌頭,調皮的笑道:“就許你察人觀物,不許我入木三分的看人。林夢塵!林府尹的次子,林夢妮的弟弟。出身顯赫,好在江湖上闖蕩。據傳一直在江南一帶拜師學藝,這回卻被喊回來,林府尹的動機十分可疑。”
“停!”周殿臣十分警覺的左右看了眼,“這里人多嘴雜,還是不要說得好。”
周殿青下意識的用手捂著嘴,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這時,有仆人從外面進來,匯報:“提點刑獄公事楊宗謹送來拜帖,請求拜見老堡主。”說著,把拜帖遞給周殿臣。
周殿臣拿過拜帖,翻開一看果然是楊宗謹到了。
他大吃一驚:“上午剛見過,下午又來了。難道是盯上咱們啦?”
“別瞎猜。還是把拜帖交給父親,請他老人家定奪。”周殿青提議道。
“好。”周殿臣拿著拜帖,和妹妹周殿青一道進書房。
周天宇看過拜帖,臉色一驚,但是立馬鎮定下來,大聲吩咐道:“來人,開大門迎接貴客。”
周家堡的大門“咯吱”一聲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