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你在外面有男人,背叛了我們家老爺!”
段文慧說的這句話,讓裴秀娥徹底炸毛了。
裴秀娥很生氣道:“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如果我真的是你口中那種人的話,早就跟別人跑了,也不會天天受你的窩囊氣。”
“你剛才說什么?有種的再說一遍。”段文慧睜大了眼睛,估計是沒想到裴秀娥敢這么跟她說話。
裴秀娥也像是豁出去了似的,叫道:“說就說,怎樣!你整日里拿出所謂大夫人的架子,不就仗著你父親家里有權有勢。你那么有本事,為什么嫁過來三年了,也沒為夫君生個一兒半女。”
“你……”段文慧舉手就打。
啪……
段文慧一耳光扇在了楊宗謹的臉上,他是見情況不妙,沖到中間把她們隔開,沒想到剛好被打了一記耳光。
“哎喲!”楊宗謹摸了摸火辣辣的臉頰,痛得齜牙咧嘴。
段文慧也嚇了一跳,她沒想到自己會打了楊宗謹,嚇得用手捂著張大了的嘴。
陳堯咨見狀,忙上前關心道:“楊提刑沒事吧?”仔細一看,楊宗謹的臉頰都已經腫了起來,忙命人給楊宗謹拿個冰袋敷臉。
現場一片安靜。
過了一會兒,楊宗謹拿著冰袋敷臉,邊忍著痛邊說道:“兩位偏離問題了,本官問的是二夫人為什么要連夜離開李府,還抗拒捕快的逮捕!”
裴秀娥見情況到了這個地步,也只好說了實話:“前天夜里,相公回來后,和奴家說起那……那件事!”
“那件事?”楊宗謹聽得一頭霧水。
段文慧卻明白過來,嚷道:“裴秀娥!你就算不同意,也不應該殺害相公。”
“我沒有!”裴秀娥反擊的聲音也不小,“如果這都讓我殺害相公,就在你們提出要求的時候,我就會動手。也不會等到現在動手,現在跑都跑不動。”
裴秀娥說著話,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
段文慧急了:“你說的這叫什么話,好像我們虧待你似的。”
“本來就是嘛。難道你們不承認?”
“沒有的事!”
段文慧雖然嘴硬,但是氣焰沒有剛才那么盛。
她不說話,裴秀娥也不開口。
楊宗謹見機插話:“李二夫人,如果可以的話,請允許衙門派大夫幫你看一看,以免損害到腹中孩子,卻沒有及時發現。”
裴秀娥道:“多謝楊提刑。不過亡夫專門請了外面的女大夫負責照顧我和孩子,如果允許的話,請大人允許她進來幫我看一看。”
楊宗謹聽了,回頭看向陳堯咨。
陳堯咨才是這里的主事。
“請李二夫人把醫館地址說出來,我差人去請她來。”陳堯咨同意了。
“吉慶街太平醫館顧如君,你們去請的時候說出我的名字,她就會來的。”裴秀娥淡淡地道。
楊宗謹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覺得哪里不對,但是沒有證據,也就沒有開口。
陳堯咨則完全沒意識到有任何問題,立刻吩咐手下去請。
從吉慶街到這里還有段時間,楊宗謹還有時間詢問。
“請問你們剛才到底爭論的到底是什么?你們是一家人自然不用說清楚,陳府尹和我卻是外人,你們不說,我又怎么知道。”楊宗謹把手一攤。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楊宗謹也是無奈得很。
裴秀娥氣憤道:“亡夫生前和奴家商量,要把奴家腹中孩子過繼給大夫人!雖然任何妾室的子女都應該稱呼正室為娘,但是他們的意思竟然是讓我完全過繼。從此,這個孩子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楊宗謹一怔,沒想到是鬧的是這么一出。完全不讓生母撫養親兒,那也只有皇宮才有的事情,民間還是頭一回見到。
“你這個狠心的女人,就算不答應,也沒必要一走了之。把醉醺醺的相公扔在房間里,也不讓其他人看他。連他被殺了,屋里人都不知道。”段文慧氣鼓鼓的說道。
“我哪里知道事情會是這樣的。”裴秀娥也是振振有詞的說道,“如果長著前后眼的話,就不會嫁過來。”
“你又是這句話!”段文慧被氣死了,看向楊宗謹叫道:“大人!”
“大人!”裴秀娥也叫。
拿冰袋敷臉的楊宗謹也是一臉無奈,這叫他如何開口。
陳堯咨看楊宗謹被兩個女人弄得焦頭爛額,想笑又不敢明笑。拿袖子遮著臉,偷偷地笑了起來。
“我……我對于這件事,還真是不在行。”楊宗謹苦笑完,忽然想起策略,立刻吩咐衙役把昨天在案發現場發現的匕首拿來。
指著托盤里的匕首,楊宗謹問道:“李二夫人,請問這是你的匕首嗎?”
裴秀娥看了眼,點頭承認。
楊宗謹又問道:“這柄匕首留在案發現場,就在你相公身邊放著,上面沾滿了你相公的血。請問你的匕首為什么會出現在那里?”
“什么?”裴秀娥聽到描述,急火攻心,身體搖搖欲墜。
她勉強撐著桌子站著,有氣無力的反問楊宗謹:“大人的意思……莫非是認為我就是殺害我家相公的兇手?”
楊宗謹忙道:“不是這樣。我只是例行詢問,希望你給我一個合理的答案。”
裴秀娥含淚道:“前夜,奴家睡不著,苦苦等候我家相公。他在去大夫人家里的時候說過,今晚一定會回來。奴家這才等他。沒想到他喝得醉醺醺的回來,嚇得奴家以為來了賊,拔出了匕首。”
“沒想到他見到奴家的面就嚷嚷著那件事,因為意見不合鬧了起來。奴家一氣之下扔下匕首逃走了,想回娘家避一下風頭。”裴秀娥嘆息著搖頭。
她話剛說完,段文慧就叫道:“不是這樣的。相公從我家出門時沒喝酒,說他喝酒的是你和你的丫鬟小菊,其他人都說沒看見。”
事實的確如此,楊宗謹問了好幾個仆人。他們都說,不知道李百歲晚上到家的時候到底有沒有喝酒。
“大人們問話的時候,你是不是在場?”裴秀娥反問段文慧。
段文慧閉口不答。
裴秀娥冷笑道:“這就是了。你的那些下人個個見到你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能不害怕嗎!看你一點顏色不對,他們還敢說實話,只能打馬虎眼。”
“你這是狡辯!”
“你才是狡辯!”
兩人又對上了。
楊宗謹一個頭兩個大,退到陳堯咨一側,低聲詢問他怎么辦?
陳堯咨只是搖頭。
此時,衙役來報說,顧如君到了。
陳堯咨看到緩和機會到了,連忙讓衙役放她進來。
只見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女子翩翩而來,渾身散發著知性的氣質。
“民婦顧如君見過二位大人。”顧如君行了萬福禮。
“請起。”陳堯咨和楊宗謹欠了欠身,但是沒有站起來。
顧如君站了起來。
陳堯咨道:“李二夫人路途受到驚嚇,考慮到她腹中孩兒的安慰,本官特派衙役請尊駕到府,為李二夫人看一看。你們上樓去吧。等看完診,我們再說其他的事情。”
“是。”顧如君攙扶著裴秀娥上樓去了。
段文慧借口為陳堯咨和楊宗謹準備午飯,請求暫時離開。
陳堯咨同意了。
她們一走,陳堯咨和楊宗謹瞬間感覺屋里安靜了不少。
“本官還有些心疼李百歲,身邊有這么兩位,每天都很‘熱鬧’!”陳堯咨用調侃的口氣說道。
“下官卻覺得她們雖然吵架,卻是很愛李百歲。”楊宗謹有不同的想法。
“欸,本官發現楊提刑怎么總是向著她們說話呢。”
“人嘛,本來就是復雜的。就算圣人,也很難做到完美。再說,下官也只是就事論事,別無他意。”
“那么依楊提刑來看,這案子接下來該怎么辦呢?”
“如果大人不反對的話,下官想去拜訪一下李大夫人的父親。”
陳堯咨聽了,從座位上緩緩地站起來。他既不反對,也沒有立即贊同。
楊宗謹很耐心的等著,等陳堯咨給出一個說法。
當權知開封府事,可不是一件輕松的差事。從楊宗謹穿越到這個時代開始算起,短短的五年時間,已經換了四五任的權知開封府事,可見十分不容易。
這需要能夠辦案的能力,還要有超強的為人處世能力,平衡各方勢力,權衡每一件事的利益得失。如果不慎重對待,外放都算小事,丟官削爵,乃至被殺頭都有可能。
等了大約一刻鐘,陳堯咨終于同意道:“好。楊提刑只管用我開封府的名義去見段侍郎,其他的不用擔心。”
“欸?大人為何突然這么大方!”楊宗謹好奇的問道。
陳堯咨捋須笑道:“老夫深知不詢問段侍郎是絕對不行的,更知道只要楊提刑前往段侍郎府邸,老夫就很難獨善其身。既如此,干脆大方一點。在陛下面前,老夫也有話可以說。”
“大人盡管放心,下官是絕對不會讓大人獨自面對。”楊宗謹微笑道,“我也會很有分寸的,這點大人也盡管放心。”
陳堯咨滿意的、微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