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謹騎著快馬,來到殺害蔡州捕快的現(xiàn)場。
在馬上,楊宗謹滿面驚訝。
根據(jù)來的路線,從客棧到這里,再到密林深處,真的不遠。
早上的時候,楊宗謹曾讓詹俊按照腳印到林子里查探過,一無所獲。
如今,故地重游。
楊宗謹決定親自查探一番,說不定能夠發(fā)現(xiàn)不一樣的事情。
為了查探方便和對細節(jié)的把握,他翻身下了馬,牽著馬,沿著早上發(fā)現(xiàn)腳印消失的方向,尋找而去。
這里的叢林與大理國大不一樣,并沒有那么的險惡。
楊宗謹一步一步的走,同時注意觀察四周的情況。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始終一無所獲。
就在快要放棄的時候,忽然,看到一棵樹的主干上留下了腳印。雖然只是簡單的擦了一下,在楊宗謹眼中卻十分的顯眼。
“原來匪徒進了林子,就施展輕功。但是到了這里,以為沒事就落了地,去了自己的巢穴?!睏钭谥斚氲竭@里,折了根樹枝,拿在手里,仔細扒拉了一下地面。
在落葉堆積的地面上,出現(xiàn)了兩行腳印。
腳印一深一淺,和兇案現(xiàn)場一模一樣。
“這個女人的腳好像有點問題。”楊宗謹從來不用最惡意的一面揣測人,但是從眼前這兩行腳印來看,肯定有情況。
這個情況,女人的腿腳應(yīng)該不是很好。
楊宗謹想到這里,牽著馬,繼續(xù)往前走。
但是,再繼續(xù)走下去的時候,卻遇到了一個人。
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滿臉橫肉。
“潁州知府大人,初次見面,幸會?!蹦菨h子冷笑道。
“你是?”楊宗謹看他來者不善,暗暗的握著袖里箭。之所以不用暴雨梨花針,還是希望能夠留個活口。
漢子道:“在下董四郎,特來送大人上路。”
楊宗謹冷哼一聲道:“你好大的膽子,敢殺害朝廷命官。”
“你死了,就沒人知道,我殺了朝廷命官?!?/p>
“亡命之徒!是誰派你來的?”
“不用你知道,死了,到陰間問閻王爺吧?!?/p>
話音剛落,漢子雙拳齊出,砸向楊宗謹。
雙拳如疾風(fēng),刮起地上的落葉。
楊宗謹袖里箭發(fā)出,嗖的一聲,袖里箭被漢子的一拳彈飛。
眼看著漢子到了跟前,楊宗謹想換暴雨梨花針也來不及了。
關(guān)鍵時刻,一柄軟劍破空而來,漢子為避開這致命一擊,被迫后撤一步。
楊宗謹死里逃生,抬頭一看,就見董秋荻站在他面前。
“你是誰?”漢子發(fā)現(xiàn)來的雖然是個女人,但是武功奇高。
“我是你要殺的這位大人的二夫人。”董秋荻說罷,身如鬼魅,長劍隨行。
那漢子沒想到董秋荻劍法如此之快,來不及感到詫異,只能鼓足內(nèi)力,用一對鐵拳頭抵擋董秋荻的鐵劍。
然而,董秋荻是虛晃一槍。就在漢子舉手抵擋的時候,董秋荻左手劍指,點中了那漢子身上的三處大穴。
漢子頓時覺得渾身一酸,倒在了地上。
董秋荻收劍回鞘,轉(zhuǎn)過身去,看著楊宗謹。
“夫人,你怎么來啦?”楊宗謹興奮地問道。
“怕你有危險,所以專門跑來保護你的?!倍镙缎Φ溃皠偛乓恢辈滑F(xiàn)身,就是看這家伙鬧什么把戲?!?/p>
楊宗謹順著董秋荻的視線,看向倒在地上的漢子。
還沒等他想好怎么處理,忽然……
“有暗器!”董秋荻聽出了暗器破空的聲音,拉了一把楊宗謹。
楊宗謹隨著她的拉動,一下子退后數(shù)步,站在董秋荻的身旁。
但是,那暗器并不是殺害楊宗謹,而是將倒在地上的漢子直接扎在心口,從而讓他斷了氣。
董秋荻一躍而出,用內(nèi)力仔細傾聽四周,卻發(fā)現(xiàn)沒有任何聲音。
“走了嗎?”楊宗謹問道。
“再高明的輕功,除非有我?guī)煾该魑⒄嫒四菢痈邚?,否則都能被我聽見?!倍镙多止就辏值溃骸皯?yīng)該是走遠了?!?/p>
楊宗謹這才松了口氣,走到漢子旁邊,看到他傷口上的那枚暗器。
是葉子形狀,銀制,與被殺的兩名匪徒一模一樣。
“看來是她呀!”楊宗謹自言自語道。
“誰?”董秋荻好奇的問道。
“就是那個殺害蔡州捕快的人,應(yīng)該不是真的冷云霄,而是一個女人假扮。這個女人的腿腳不太利索,所以……”
“所以那個女人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并且出現(xiàn)在了婚宴的現(xiàn)場?!?/p>
“沒錯。暗器都一模一樣,應(yīng)該是那個女人所為?!?/p>
“這就有些懷疑,到底是誰呢?”
楊宗謹在腦海里思索片刻,還是想不出來。
最后,還是在董秋荻的建議下,把那漢子馱在馬上,夫妻倆離開了密林。
回到潁州府衙,楊宗謹命畫師將漢子的臉畫下來,等畫下來再交給仵作驗尸。
過了一會兒,詹俊從望月客?;貋砹恕?/p>
他手里拿著腳印的樣子,來到書房見楊宗謹。
楊宗謹拿過鞋樣,再和自己在蔡州捕快被害的現(xiàn)場量的尺寸,仔細一對比,果然是模樣差不多。
“居然是一樣的?!闭部〕泽@道。
“很好。那漢子身上一定有什么問題,這才讓那個女人痛下殺手。”楊宗謹想到這里,叫上詹俊,一起到仵作房。
本地仵作吳仲秋在門口等著,迎接楊宗謹。
楊宗謹問道:“那漢子的情況是如何?”
吳仲秋道:“回大人的話,此人胸口中了暗器,暗器上面淬有劇毒。此毒和一名匪徒還有新郎的毒一模一樣,都是見血封喉的‘百花殺’。”
“帶我進去看一眼,再說?!睏钭谥?shù)馈?/p>
“大人請……”吳仲秋在前帶路。
楊宗謹隨他進屋,來到漢子躺著的桌案旁。漢子身上蓋著白布,可以看出是剛檢驗過身體。漢子的衣服集中放在另一張桌上,擺放的整整齊齊。
拿起漢子的靴子,仔細看了看,發(fā)現(xiàn)鞋子上面有一層奇怪的灰。趕緊拿出白布,放在桌上,然后又用鉗子輕輕地敲了敲,掉下來的灰,落在白布上面。
灰色的灰塵與白色的布,呈現(xiàn)出鮮明的對比。
楊宗謹記得樹林里的土壤是土黃色,這一層灰色明顯不是在那里沾上的。如果不是那里,又是哪里呢?
“不好,我們中計了!”楊宗謹大叫。
“怎么啦?”詹俊急忙問道。
“在那附近一定有據(jù)點,那個女人才會冒險派這個人來殺我。只可惜我當(dāng)時被這個人嚇到了,一時沒想起來?!?/p>
“那咱們還在等什么?趕緊去查一下。”
“來不及了,肯定已經(jīng)轉(zhuǎn)移了據(jù)點。”
“除非是全部毀滅,否則一定會留下痕跡。”
“所言極是。”
楊宗謹備受鼓舞,立刻帶著詹俊并數(shù)名捕快飛奔出府,直奔密林。
然而,等他們靠近密林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遠處黑煙滾滾。
居然真的毀滅痕跡。
楊宗謹?shù)纫恍腥丝祚R加鞭,趕到現(xiàn)場,只剩下一片廢墟。
燒得十分的徹底,就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短短一個時辰,就辦得到。
楊宗謹望著廢墟,后悔不迭,只怪自己反應(yīng)不快。
沿著冒著黑煙的廢墟,楊宗謹牽著馬轉(zhuǎn)了一圈,越看越心驚,越心驚越感覺后背一陣發(fā)涼。
原因是,楊宗謹居然沒有走出廢墟。
這一圈居然走了半個時辰,足見這里隱藏了巨大的秘密。
“好果斷的人,說斷就斷?!闭部∫才宸澈竽莻€人的魄力。
“可是,這里以前從事著什么勾當(dāng)呢?”楊宗謹心里捉摸不透,一瞬,聞到一股怪怪的味道。
這味道像極了……火藥。
宋代時期,火藥的技術(shù)已經(jīng)相當(dāng)成熟。不僅如此,還用在了節(jié)日慶祝、馬戲雜耍等方面,軍事上也有運用。
難道這里是制作火藥的作坊?
為什么躲在這么隱秘的地方呢?
肯定不是好事!
“收隊!”楊宗謹轉(zhuǎn)身離開。
詹俊帶著捕快,也隨楊宗謹一起離開。
回府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
楊宗謹終于可以脫下官袍,和自己的家人團聚。在去年,董秋荻已經(jīng)為楊宗謹生下一個兒子,再加上楊惟忠和楊惟薇,原本不怎么溫暖的家庭變得熱鬧。
一家人圍桌而坐,楊宗謹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淖谥魑弧?/p>
但是,他一口飯都沒有吃下。
“夫君,飯不好吃嗎?”朱茜問。
“不……不是。”楊宗謹回過神來,笑了笑。
他心不在焉的夾了一塊菜,放在碗里,又忘了扒飯。
李媗之夾了菜放到楊宗謹碗里,并道:“再怎么解不出答案,也該吃飯。等到吃飽喝足,再仔細思考不遲?!?/p>
楊宗謹笑道:“我也不想,只是停下來就忍不住的想?!彪S便扒飯,還是一口都吃不下。
李媗之看到孩子們也不吃飯,便道:“你們別看你爹,趕緊吃飯?!?/p>
兩個孩子趕緊扒飯。
楊宗謹則放下了飯碗,走出了房間。
來到庭院,天上一輪明月,正好照在地上。
楊宗謹在月光下,來回的踱步。
他想到了順昌軍節(jié)度使,他手握重兵,如果心懷二心,肯定是有問題。不然他發(fā)出的暗器,怎么會和匪徒的一樣呢?
但是……節(jié)度使會這么的不小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