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楊宗謹緩緩的從袖里取出一個手鐲,放在桌面上。
細看那手鐲純金打造,上面有龍蜿蜒盤旋在上面,手工非常的不簡單。
秀玲只看了一眼,便嚇得花容失色。
“這個手鐲是和血書一起被發現,我也因它們而慘遭殺身之禍。”楊宗謹將手鐲收回袖子里,“東躲西藏,幾無容身之地。”
秀玲本想仔細再看清楚,卻見楊宗謹收回袖子里,便道:“你既然拿出來,就該讓我看清楚。”
楊宗謹冷笑道:“如果真的看清楚,你還有膽量繼續陪我說下去嗎?”
秀玲皺眉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還用我繼續挑明嗎?”楊宗謹反問道。
秀玲慌道:“我不懂。”
楊宗謹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剛要把一只腳邁出去。
秀玲叫住:“你要去哪里?”
楊宗謹慨然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已無路可走。與其默默的死去,不如把事情鬧大。讓所有人都知道那個秘密,那么我就活了。”
“不,你會死的非常難看。”秀玲急道。
“那就賭一把,拼個你死我活。”楊宗謹幾乎是咬著牙說道,“狗急跳墻,我不想帶著秘密去死。”
秀玲問道:“你到底想從我這里問什么?”
楊宗謹冷聲道:“我只問你,這個手鐲到底是宮中誰的物品!”
秀玲道:“倘若我說,只怕你會嚇一跳。”
相較于宮闈秘聞被天下人知道,秀玲只能選擇從小處維護大宋朝的威嚴。
楊宗謹似乎不在乎,沉聲道:“如果我所料不差,應該是宸妃所有。”
秀玲身體一顫,含淚點頭。
楊宗謹猛然轉身,追問道:“那這樣說的話,當年之事竟然是真的。但……秦懷志為什么可以保存這份東西。”
秀玲沉默不語。
楊宗謹再仔細一想,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宸妃也不是孤家寡人。她雖然慘遭陷害,還是有人為她留下了希望。”
秀玲道:“有些事情,你就算是楊太妃內侄也不能擔起責任。”
楊宗謹道:“那是平常人該考慮的事情,而我是提刑。又負責八賢王殺寇珠一案,不得不小心謹慎。你們張口秘密,閉口秘密,反而讓這個秘密保不住。”
秀玲身體又是一顫,不敢再開口說話。
楊宗謹只好自己開口道:“這件事應該讓我明白了許多,現在只剩下寇珠到底是怎么死的,這一個問題沒有解決了。”
秀玲突然開口道:“寇珠在死前,其實交給我一樣東西。而這樣東西,我一直貼身保存。”從袖子里取出一個錦囊,放在桌子上。
楊宗謹心頭大喜,連忙上前到桌前,拿起錦囊就要打開。
忽然,只聽韓讓一聲叫:“先生小心!”
楊宗謹低頭看時,只見秀玲手里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向心口刺來。
“天啊!”楊宗謹心都停了下來。
在這危機之刻,韓讓出手打暈了秀玲。
匕首掉在了地上,哐當一聲。
楊宗謹忙打開錦囊,只見里面空空如也。
原來這是騙局,只為了讓楊宗謹在靠近后,看錦囊時分神。
這一分神,就給了秀玲最佳的動手時機。
韓讓請示道:“尚宮該怎么處理?”
楊宗謹道:“這件事到這個地步,已經不能不有所手段。你我從后門出去,把她強行帶走。”
韓讓開始有些猶豫,但在楊宗謹的堅持下,只得遵命而行。
兩人從后門離開錦繡坊,韓讓肩上扛著秀玲,用被子裹著她。偷偷的上了王府的馬車,直接回襄陽王府。
皇宮大內,乃是禁區。想要問出一些內容,只能靠秀玲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等到了襄陽王府,襄陽王看到他們這樣干,臉色嚇得有些發白。
襄陽王責備道:“擅自捆綁宮內的尚宮,那可是死罪一條。”
楊宗謹道:“現在沒辦法,她突然要對我下殺手。這說明我已經找到了最終的道路,接下來就是最后的收官。”
“最后收官?”襄陽王急忙問道,“你已經有十成的把握嗎?”
楊宗謹道:“如果能夠從秀玲口中問出最關鍵的內容,我便有十成把握。”
襄陽王一咬牙道:“那就依計行事,本王會替你抵擋一陣。希望你要快,如果宮里發現少了尚宮,那就麻煩了。”
楊宗謹點頭稱是。
秀玲被安置在廂房里,醒來時便看到楊宗謹坐在不遠處的凳子上,品著茶。
“你敢如此放肆!”秀玲怒道。
“我放肆?你刺殺朝廷命官就不放肆!”楊宗謹毫無畏懼。
“我是……”秀玲意識到自己不能說話,便住了口。
楊宗謹笑道:“你是要為宮里的秘密守口如瓶,不得不殺我耳。”從袖里取出一份宮里的一份舊檔。
秀玲看到封面的樣子,眼神就變得慌張起來。
“根據舊檔,你曾經是宸妃的貼身侍婢,而寇珠卻是德妃的侍婢。”楊宗謹晃著這份舊檔,“你肯定懷疑它的真實性,不用懷疑那是我花錢買的。”
秀玲問道:“你想說什么?”
楊宗謹笑道:“我只是想告訴你,不要以為你們不開口,我就搞不清楚。秦懷志怎會有那么大的密道,還是在自己的家中。再有大順珠寶行里到底藏著什么東西,或許說是秦懷志藏了什么東西。”
“你這算問我嗎?”秀玲面不改色。
“不,我是在問自己。”楊宗謹道,“我給自己的答案只有一個,秦懷志本就不是普通的商人,而是江湖豪俠。而他為之死守的秘密就是秦祈的身世,對不對?”
秀玲道:“血書和手鐲能說明什么東西?”
楊宗謹反問道:“那就要問你,手鐲到底是什么來歷?”
秀玲明智的選擇沉默。
楊宗謹也不強求,從容的說道:“你不肯說,沒關系。我再來說一件事,秦懷志為什么被殺!”
“秦懷志的被殺是因為一個秘密守不住,但他似有覺悟,在死前刻意留下了各種線索,供我們追查。”楊宗謹笑道。
說完話,他從兜里取出用布抱著的東西,打開一看竟然是細細的針。
這些針正是淬了百花殺毒的毒針,曾經射殺了秦懷志、李興的兄弟和楊宗謹。因為出手次數太多,被最終發現牽涉到蜀中唐門。
楊宗謹卻不管這段江湖恩怨,而是說道:“李興一直潛伏在李府,沒有做任何的事情,說明他以前主要目的是監視李相。直到秦祈的出現,他才選擇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也要掩埋他的身世之謎。”
“可他不選擇直接行刺秦祈,這說明背后指使他的人不忍害皇家血脈。那么又是誰不愿意這樣害秦祈呢?”
楊宗謹一番話看似與審問秀玲無關,卻句句戳在她的心坎上。
監視李迪的人,必然是和他有利益沖突的人,不用問只有太后和丁謂。而不忍心害皇家血脈,那就只有太后這樣的深愛著皇帝而有些微慈悲的人。
秀玲聽出了楊宗謹的弦外之音,卻依舊選擇沉默。
楊宗謹笑道:“我這樣說,你一定認為你在我心目中是維護太后的人。其實完全不是,如果你真的是太后的人。你看到手鐲的第一反應不是驚恐,而是疑惑。”
秀玲猛地抬眼看楊宗謹,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楊宗謹道:“宸妃給自己孩兒留的東西,怎會讓外人知道。只有她的親信之人才會知道這個秘密啊!”
秀玲嘆道:“我果然還是上了你的惡當,你先拿出血書讓我輕視你。繞了一圈再拿出手鐲,讓我不經意間流露出真實感情。”
楊宗謹微微一笑,等著秀玲繼續說下去。
秀玲道:“這的確是宸妃之物,她把一對手鐲一分為二,一個留在自己身邊,另一個送給了自己剛出生的孩兒。”
又道:“你查過舊檔,又聯想到和宸妃有關的人,應該能看到秦志的名字,那是秦懷志在擔任大內侍衛時的名字。當時太后派人要殺可憐的孩子,我便把他抱了出來交給秦懷志。”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秦懷志決定就留在東京汴梁。不僅如此,我們還選擇儉樸的生活,直到后來有了大順珠寶行。”
楊宗謹聽完秀玲的話,問道:“為什么不把血書和手鐲放在密室,而是汴梁城外的老家里?”
秀玲道:“還是那句話,反其道而行之。世人看到密道第一反應是里面有貨,反而忽略了秦懷志的老房子。”
楊宗謹又道:“寇珠之死,恐怕并不是她自己所為吧。”
秀玲一怔:“確實如此。先帝駕崩,新帝繼位。正是內外最不穩的時候,那是我為娘娘洗冤的最佳時機。我為了能夠成功,于是選擇用迷香的方法。都以為廣政殿里只有兩個人在,其實不是。”
楊宗謹道:“你先用姐妹情讓寇珠到廣政殿,然后利用太后的信讓八賢王到廣政殿,中了你的迷香雙雙倒地。最后對寇珠突然下手,再把匕首送到八賢王的手里。因為先帝發喪,所有人的精力都集中在先帝的發喪而忽略了你。”
秀玲點了點頭。
一切仿佛真相大白,楊宗謹又會如何行事呢?
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