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謹在千里目住了一晚,也聊了一夜在顧墨城那里獲益匪淺。只是礙于和顧墨城的約定,不能對自己的未婚妻李媗之提起此事。
次日一早,楊宗謹便在千里目的大廳見到了李媗之和董秋荻。
“你還好吧!我聽神醫說你要住一晚就覺得不對勁。”李媗之快人快語,“總覺得他會對你不利,如今看你沒事就好了。”
楊宗謹忙道:“我很好,你不用擔心。咱們叨擾他們多時,還是趕緊下山吧。”
李媗之看楊宗謹一臉的恭敬,似有所悟。沒多說什么,就同意下山。
而董秋荻本就是隨著他來帶路而已,自然沒多少什么。
只是從她的眼中可以看出,對于楊宗謹的脫身,感到一絲的疑惑不解。
三人一同下山,這次沒了八陣圖的刻意阻擋,又是下山路,很快就到了山下。
楊宗謹向董秋荻道別:“多謝姑娘陪我們上山,如蒙不棄,可否去李府略坐一坐?”
董秋荻卻道:“宴無好宴,會無好會。我還是回去稟報師叔要緊,告辭!”不容楊宗謹再開口。
只見她縱身一躍,消失在山林中。
李媗之望著董秋荻離開,這才低聲問道:“為什么要刻意調開她?”
楊宗謹道:“明微真人用心不純,而董秋荻是他的手下。我怕接下來要做的事,被明微真人察覺到。”
“哦?”李媗之一下子來了興趣,“到底是什么事?”
楊宗謹笑道:“當然是徹查寇珠被殺一案!”
“寇珠被殺一案?”李媗之立馬想起那個半顛半瘋的宸妃,“上次我們遇到了宸妃,結果被郭槐記恨在心,只怕此番不容易再接觸到宸妃。”
宸妃是一切的根源,李媗之的話不無道理。
也正是說到了點子上。
楊宗謹卻又另外一番想法,說道:“咱們不去見宸妃,而是拜見我那位好姑姑楊太妃!”
李媗之仔細一想,恍然大悟。
這是要分化敵人啊!
李媗之不由自主的想起顧墨城,難道是他的功勞。
且說楊宗謹有免死金牌,出入禁宮來去自由。仗著免死金牌和自己是楊太妃的侄子身份,很容易見到了楊太妃。
但是根據我朝制度,太妃不能和臣子直接相見,更不能在一個屋里見面。只能是楊太妃躲在帷帳后面,而楊宗謹跪在門外面,全靠大嗓門說話。
“臣楊宗謹拜見太妃,祝太妃萬福金安。”楊宗謹跪拜道。
李媗之也跟著跪拜:“小女李媗之拜見太妃,祝太妃身體康泰。”
帷帳后面響起楊太妃的聲音,說道:“媗之請上前來,你我遲早是一家人不必拘泥這些細節。”同時命楊宗謹起身。
李媗之向楊宗謹使了個眼色,然后徑直入內,見到楊太妃。
楊宗謹在外面,只看到楊太妃親昵的拉著李媗之的手,卻看不清她們的容貌。
這是規矩!
正盯著看呢,卻聽楊太妃冷聲道:“侄兒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竟然沒有幾樣是做正確,你到底在做什么?”
楊宗謹嚇了一跳,跪坐在地上。
只聽楊太妃有道:“虧我還在太后面前保舉你,卻不想你這么不中用。”
楊宗謹忙辯解:“臣不知哪里做錯,還請太妃指點一二。”
楊太妃道:“寇珠之死,已經十分明了。你卻查不出更多的證據,這是什么道理?還有!你竟然去冷宮,幸虧郭公公及時制止,否則你要犯了宮中大忌!”
楊宗謹忙承認道:“侄兒做的的確欠妥,以后一定會注意。”
這時,李媗之出聲幫腔:“太妃說的有道理,我也曾多次訓斥他。不過看在他揭穿了某些的人陰謀,也算是為太后和太妃分擔煩憂,就原諒他這一回吧。”
楊太妃立馬柔聲道:“你呀!真是向著我那不中用的侄兒。”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楊宗謹暗暗慶幸帶了李媗之來了,省了不少的事情。
楊太妃道:“你也別跪著,還是站起來回話。”不僅讓楊宗謹站起來,還給他賜座,并且賜美食。
當然座位在門外,太陽底下。食物也是糕點為主,拿之前還要起身謝恩。
這也是規矩!
吃完糕點,楊宗謹又起身詢問道:“侄兒見識短淺,還請太妃指點侄兒,下一步該如何做?”
楊太妃“嗯?”了一聲,立馬覺察出楊宗謹動機不純。
楊宗謹洗耳恭聽,一派恭敬的模樣。
只聽楊太妃冷笑道:“難怪侄兒突然開竅,要來見我這個姑姑。原以為是真的心疼姑姑,沒想到是來套我的話。”言語里透露著不滿。
楊宗謹解釋道:“侄兒絕不是這個意思。而是的確不知道方向。”
這是實話,當然是三分真七分假。
楊太妃想了想,說道:“這要你自己決定。姑姑久居深宮,早已不問政事。一切由你自己做主,只要牢記報效朝廷,效忠官家和太后就行了。”
效忠官家后面加了個太后,楊太妃的心思昭然若揭。
楊宗謹確認了這一點,抱拳道:“侄兒謹記太妃的指教,絕對不會做出違例的事情。”
楊太妃滿意的點頭。
根據規矩,太妃和臣子見面也有時間限制。
楊宗謹和李媗之不好久留,便跪拜后告辭離開。
兩人踩著石板路,一路朝著宮門走去。
李媗之道:“太妃比想象中的扎手,只怕是你這趟白來了。”
楊宗謹笑道:“不算白來。起碼我明白了一些事,也搞清楚一些事。”
李媗之猜不出楊宗謹所想,正要開口詢問。
卻聽有太監,向他們喝道:“太后即將駕到,爾等還不跪在道路旁迎接。”又叮囑楊宗謹道:“汝不可抬頭直視太后,否則殺無赦!”
楊宗謹和李媗之聽了,不敢怠慢。立馬走到道路一旁,趴著跪在地上。別說抬頭,連大氣都不敢喘。
都知道太后難纏!
尤其是昨晚和顧墨城一番交談,更讓楊宗謹堅信這一點。
因此不敢亂來,而是規規矩矩的趴跪著。
也許是太監怕楊宗謹沖撞了太后,專門守在他們的身旁,時不時叮囑幾句。
這時,遠處傳來郭槐的聲音,說道:“太后駕到,閑人回避!”緊接著響起鞭子的聲音。
鞭子聲音像是打在空中發出,而不是打在人的身上。
緊接著聽到一連串的腳步聲響起,以及轎子被抬著走時,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從楊宗謹和李媗之面前經過時,楊宗謹只能看到宮女的裙擺,以及太監的鞋子。始終不敢抬頭,生怕沖撞太后。
咱不恰這種虧。
然而,大隊竟然在他們面前停下來。太后的轎子,正好停在楊宗謹的面前,輕輕的放下。
楊宗謹心頭一緊,心里暗罵:“老妖婆,故意整我吧!”
轎子里傳來女人的聲音,問道:“你便是楊宗謹?”
“回太后的話,臣正是楊宗謹。”楊宗謹回了一句,把身子壓得更低。
太后道:“久聞大名,如今真的見到著實難得。”語氣不咸不淡,毫無情緒波動。
楊宗謹聽著刺耳,卻恭敬道:“能得到太后的夸贊,是臣三生三世修來的福氣。”
“好一張巧嘴,竟然在哀家面前這樣放肆。”太后突然的冷聲,讓楊宗謹并不覺得奇怪。
要是不給下馬威,那就不是太后劉娥。
楊宗謹道:“臣知錯。”
坦率的承認錯誤,看你把我怎樣。
劉娥聽了,笑道:“果然有自知之明。既然來了這里,為什么不隨哀家一同去見你的姑姑。”
楊宗謹不愿意:“臣剛從那里出來……”
話沒說完,只聽郭槐道:“大膽!太后邀你同往是你的福分,還敢多言。”
楊宗謹立馬愿意:“臣遵太后懿旨。”
太后又道:“宰相李迪之女李媗之何在?”
“小女在!”李媗之恭敬的回道。
“楊宗謹隨哀家去見太妃,可能需要時間。你父親剛離開朝堂,你應該來得及和你父親一同回家。”太后道。
這是專門在趕人走。
而楊宗謹還聽出另一層意思,太后掌握了朝廷的大權。
你不服不行!
李媗之恭敬道:“小女這就告退!”瞥了眼楊宗謹,給了他你自求多福的眼神,起身快步離開。
楊宗謹眉頭一皺,心道:“這尼瑪是要我的命啊!”
還以為受到了顧墨城的指點就能一波超神,沒想到反而被蹲到了。
這波啊,這波是大威天龍,蓋你沒商量。
太后下令起駕,浩浩蕩蕩的前往太妃住的地方。
而楊宗謹等他們都走了,這才起身,跟在后面彎腰低頭的跟著,像個跟屁蟲。
大概吧!
楊宗謹心里很清楚太后是要在楊太妃面前使用那招恩威并施的策略,尋思著如何破局為妙。
不想,因為思考而落后了步子。
郭槐直接殺到楊宗謹面前,喝道:“你好大膽!還不隨我來。”
楊宗謹忙回道:“都是小人害怕太后的威嚴,不知不覺的步子慢了下來。”
“狡辯!”郭槐呵斥了楊宗謹一下,走在前面帶路。
楊宗謹只得跟在后面,再次來到太妃的殿前。
然而郭槐攔住楊宗謹繼續走,提醒道:“我去里面通報,你且等著。”
楊宗謹回了聲“是”,繼續尋思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