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段有驚無險的偷襲,楊宗謹在董秋荻的護衛下來到了知州府。
據說廬州知州公孫演是進士出身,曾經在李迪麾下任職。后來外放為官,在廬州任知州多年,一直聲名不錯。
這也是楊宗謹在聽了刺客們的供詞,沒有請陳堯佐出手抓捕公孫演。
還是要試探性的問一下,為后面的行動作出判斷。
廬州知州府里,楊宗謹見到了公孫演。
公孫演問道:“先生來找本官所為何事?”
楊宗謹掩飾的應付道:“在下是閑來無事到處走走,聽說知州曾經在我岳父麾下為官,故特來探望。”
公孫演卻不相信:“先生前不久剛以欽差為名召我到豐樂縣衙問事,今日到此恐怕也是為了這件事。”
楊宗謹聽了,心想公孫演果然不差,便笑道:“實不相瞞,自粥棚之事發生,欽差大人對于施粥放賑十分上心。因在下在廬州待了一段時間,故派我到處巡察。想到知州是大人的治下,故來相見。”
公孫演道:“既然有欽差之命,這件事不必告知本官。”
楊宗謹“哦”了一聲,不動聲色的問道:“大人在州衙待著,可聽說過一件事?”
“什么事?”
“豐樂縣令帶著衙門里的差役去炸了豐樂堰,導致洪水肆掠,百姓流離失所。”
“竟有此事!真是可惡至極。”
“哦?大人這樣認為。”
“當然!”
楊宗謹注意到公孫演的咬牙切齒,不像是在假裝。不過早見過很多影帝級壞蛋,還是要提防一點。
這時,董秋荻突然開口道:“那些人把你的師爺供了出來,說是你的師爺指使他們所為。”
“什么?”公孫演一臉震驚。
楊宗謹也很驚訝,扭頭看向董秋荻,心道:“這個妮子故意把話抖出來,破壞我的行動,目的是什么?”心里不由得著急。
公孫演一臉慘白,看著楊宗謹道:“真的是這樣嗎?”
這一下子把楊宗謹懟到墻角,不知該如何回答。
本來是想試探,沒想到會露底。
忽然,四周響起腳步聲。
楊宗謹和公孫演同時起身,驚訝的看向門口。
但見大胡子師爺帶著幾十名壯漢出現,把楊宗謹可能的退路都堵住。
公孫演喝道:“師爺,你要做什么?”
大胡子師爺道:“大人,我們合謀之事已經敗露。如果放他們離開,性命不保。”
公孫演又驚又怒道:“你胡說什么?我和你合謀了什么事!”
大胡子師爺急道:“大人,你該不會因為事情敗露,故意不認賬吧。”
“你……”公孫演正要進一步呵斥大胡子師爺。
不料,大胡子師爺不等公孫演開口,搶先道:“大人你打算摒棄我們,那就別怪我們不給大人面子。”大手一揮,壯漢們朝著楊宗謹和董秋荻涌來。
董秋荻抽劍出鞘,一個瞬身橫在楊宗謹身前。一人一劍擋住這些壯漢,將最冒失的兩個壯漢打翻在地。手中寶劍,綻放著陣陣寒芒。
大胡子師爺投鼠忌器,不敢冒然進攻。
董秋荻橫劍胸前,也不輕易動手。
大胡子師爺瞅見站在一旁的楊宗謹,叫道:“大家伙給我上,殺了楊宗謹。”一聲令下,壯漢們都朝著楊宗謹兇涌而來。
公孫演眼見事情失控,喝道:“你們到底是誰?敢在我面前動刀劍。”
大胡子師爺冷哼一聲,沒好氣道:“大人不計較我等死活,我等還管大人死活?”
公孫演徹底傻了眼。
壯漢們十分默契,三五成群。一幫人圍著董秋荻,使她不能最快支援楊宗謹。其他人全力圍攻楊宗謹,企圖抓住這個不會武功的書生。
“啊……”一聲慘叫,驚動大廳。
眾人一看,想要抓楊宗謹的壯漢胸口被銀針扎了個透心涼,再看楊宗謹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盒子。包裝精致,這給人一種直覺,這個盒子絕對不簡單。
楊宗謹冷笑道:“你們聽說過唐門獨門暗器——暴雨梨花針嗎?”
眾壯漢嚇得 后退一步,面露恐懼之色。
唐門的暗器和劇毒聞名江湖,稍微有點江湖知識都知道暴雨梨花針。里面藏著百花殺劇毒,見血封喉。
楊宗謹往前一步,叫道:“你們再來試一試?看是你們的武功快,還是我的暗器速度快。”
董秋荻隱隱護著楊宗謹,冷眼鄙視著他們。
眾壯漢隨之后退一步,不敢輕舉妄動。
有人在大胡子師爺耳邊,說道:“楊宗謹的暴雨梨花針十分厲害,恐怕就算是我們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這……”大胡子師爺頓時騎虎難下,進退兩難。
忽然,外面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比剛才大胡子師爺帶的人聲音還大,且十分的整齊。緊接著是喝聲,似乎把廳堂團團圍住。
有人進來匯報道:“師爺,信陽軍把外面都包圍了,我們沒有退路!”
師爺大驚失色,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便聽到外面有人喝道:“公孫演你膽敢圍攻欽差特使,意欲何為?”
仔細一聽,是錢惟濟的聲音。
公孫演喊冤道:“大人,下官并沒有做出那等事,全是師爺所為。”
大胡子師爺一聽,指著公孫演罵道:“好你個公孫演竟然過河拆橋,算是我看走了眼。”接著道:“你不仁,比怪我不義。”轉身就出去。
楊宗謹向董秋荻使了個眼色,護著公孫演出廳堂。
正好見到大胡子師爺跪在錢惟濟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訴說知州公孫演要他做的那些事。這其中包括粥棚施粥的偷梁換柱、炸開豐樂堰等事情。
公孫演聽到這些,人都傻了。
錢惟濟看著公孫演,痛心疾首道:“公孫知州啊公孫兄,你好糊涂啊。這些喪盡天良的事情,你怎么能做得出來。”
公孫演抱拳道:“大人,下官絕對沒有做那些事。師爺所言,純屬誣陷。”
大胡子師爺聽了頓時不服,問身后的壯漢們道:“大人不肯庇護我們,我們還為他賣命做什么?”
壯漢們紛紛跪下,都指認公孫演,說是他命他們在周圍埋伏。一旦言語不順,立即將楊宗謹格殺。
三人成虎,這么多人指認公孫演,弄得錢惟濟臉色越來越難看。
“來呀,把公孫演拿下。”錢惟濟大手一揮,數名熊虎之刃的信陽軍士卒上前,把公孫演壓住。
楊宗謹剛才看出大胡子師爺存心誣陷公孫演,但手里沒有證據,不能輕易開口。免得沒救出公孫演,還把自己拉下去。
見到公孫演被抓,楊宗謹道:“這公孫演著實可惡,見自己事跡敗露,便雇傭兇徒想殺我。請大人將他們統統繩之於法,以儆效尤。”
這話一出,眾壯漢都紛紛為自己求情。
錢惟濟和顏悅色道:“賢侄之言,卻有幾分道理。但他們畢竟首告有功,似乎不應該處死。”看楊宗謹面色不變,接著道:“賢侄肯定受到了驚嚇,請先下去休息吧。”
“那我去見欽差大人,向他說明此地情況。”楊宗謹說完,帶著董秋荻離開。
錢惟濟微笑著目送他們離開,眼神卻異常冰冷。
出了州衙,兩人騎馬離開。
董秋荻不解道:“你明明看出來公孫演是被誣陷,卻為什么不開口幫他說話?”
“我手里沒有證據,不敢輕易開口。”楊宗謹話鋒一轉,問道:“你剛才為什么把我不想說的話,全部抖了出來!”
董秋荻笑道:“我這叫打草驚蛇,你沒發現公孫演根本不認識我嗎?”
楊宗謹一臉的不信:“你覺得我會認為不是你故意為之,和錢惟濟在唱雙簧。”
“隨你怎樣說。”董秋荻馬鞭一拍馬背,狂奔而去。
楊宗謹怕被人偷襲,只得揚起馬鞭拍馬緊隨其后。
兩人一陣風到陳堯佐駐地,楊宗謹向他匯報了方才發生的事。
陳堯佐皺眉道:“公孫演一向官聲不錯,似乎不會犯這樣的錯誤啊。”
楊宗謹道:“那個師爺問題很大,只是沒有證據支持。”又請求道:“欽差大人出面保住公孫演,給小侄一點時間徹查此事。”
“這是自然,不知賢侄從哪處著手?”陳堯佐反問道。
“貪官污吏不就是為了錢,可是在天災**之時,最重要的卻不是錢。”
“糧食!”
“大人所言極是。請大人給我一支令箭,允許我查廬州庫糧情況。只要他們敢做下為非作歹之事,我就能查出情況。”
“很好。我這就寫一封舉薦信,給你一個特使的身份。”
“有勞了。”
陳堯佐當即手書一份,附上自己的欽差大印。把它交給楊宗謹,命他徹查廬州境內的糧倉。
楊宗謹退后一步,謝過陳堯佐。
這時,下人進來匯報道:“知州公孫演徇私舞弊,炸毀堤壩,刺殺欽差特使,罪名坐實。判充軍江州,即刻啟程。”
楊宗謹大吃一驚:“欽差在此,怎會判知州?”
下人道:“據說是太后懿旨,送到這里。”
楊宗謹暗叫不好,太后開始正式插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