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吳瑾和孫揚癱在那,已經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
這兩組加練加平時的訓練量,真的是讓他們兩個欲仙欲死。
雖然他們因為年齡緣故不需要上力量,強度也不可能跟成年組比;可相應的技巧和體能訓練,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嘗試的。
“孫揚,我特么再跟你比我是狗!”
吳瑾已經徹底躺平,胸膛跟拉風箱一樣起伏。
“哈哈,你直說不如我不就行了?”
孫揚咧嘴笑著,仿佛贏了吳瑾一次100米而興奮一天。
“其實,我感覺你可以試試中長距離,例如400,或者800!”
吳瑾突然說著。
孫揚猛的轉頭,看向了吳瑾,隨后很幼稚道:“你是不是怕我100、200一直贏你,所以想要讓我游更長距離?”
“行,100,就練100,往死里練!”
“練不死你!”
果然不能跟一個12歲的小屁孩較真,這家伙哪怕有點早熟,但心理上就是個媽寶男。
“哈哈,其實,大老虎也跟我說過,試試400!”
大老虎就是陳經綸體校游泳的負責人、總教練吳霞筠,小老虎母老虎是朱瑩。
這綽號也不是兩個人起的,而是有個被勸退的家伙。
一來二去,私下里大家都這么說。
主要兩個人確實動不動就加練,讓很多學員私下里叫苦不堪。
沒法現場真人PK發泄,那就只能起點綽號過過嘴癮。
“是吧?”
“看來我的預感沒錯,你400米,比你練100、200更猛!”
“是么?”
孫揚表示有些懷疑。
他感覺自己200米就已經很強了,反正朱瑩說了,全國同齡人中能排前五。
“試試!”
“你不是過兩天要參加隊測么?”
“你可以試試400,這項目第一個試,接下來再沖擊200、100!”
吳瑾不知道前世孫揚是怎么安排這次測試的,反正沒選上,要到明年才會進入省隊,正式跟金牌教練老朱系統性的學習游泳。
當時的他應該還沒滿13歲。
現在也才12歲不到,天賦已經是肉眼可見的溢出。
“不好吧,我想先試試200,這個我最有自信!”
目前孫揚的200米自確實是他的最強項,100米自陳經綸還是有比他厲害的,但200米第一人就是他。
不過400米其實也應該是陳經綸第一人,因為這項目練的人也不多。
“隨你!”
“我其實還是傾向于400!”
重生的吳瑾很清楚,孫揚最先出成績的,就是400米自。
而后才是800米、1500米和200米!
這家伙是猛的!
中長距離全壟斷,比菲爾普斯這種混合泳絕世天才還要來的可怕。
因為混合泳是絕對的天賦,是四種泳姿的結合大成;而孫揚專項自由泳的泳姿、訓練經驗等等,能讓國內的200-1500米段運動員全都獲益。
一個重天賦,一個重技巧。
技巧可以復制和模擬,絕對天賦真的是……百年難遇。
游泳項目當然需要絕對天才,可技巧的研究能提升一個國家整體的游泳實力。
相較于前者,后者對于游泳項目來說,才是集體爆發。
華夏游泳在未來越來越強,少年天才層出不窮,就是這個道理。
“走了,回家!”
孫揚已經看到了他媽楊茗,很高的一個女人,站在外面朝里面不斷張望著。
楊茗也是個運動員。
以前是浙省女排的主力,現在是杭市師范的教授、碩士生導師。
每天孫揚來這里訓練,都是她媽接送,還有每日的三餐;陳經綸不負責教文化課,采取的是“走訓制”,也就是每天上午去原本的學校上課,下午來體校訓練。
而周末,那就是全天,周六甚至晚上還得加練。
今天就是周日,學員的家長們都會來接自己的孩子回家。
吳瑾當然也看到了她媽徐婉琴,記憶中原本模糊的那張年輕臉龐,一下子就變得清晰起來。
老媽年輕時,確實是個美女。
吳瑾老家在浙省的衢市,是浙、皖、贛、閩四省交界處,離杭城很遠,開車都要3個小時。
小時候徐婉琴就是每周坐車送吳瑾來杭城學游泳,風雨無阻;而今則是在陳經綸附近租了套房子,為了便于吳瑾借讀和訓練。
他家經濟情況說好不好,說差也不差,浙省經濟一直可以,前兩年為了回家方便,吳瑾老爸給他媽買了輛二手的奇瑞qq。
吳瑾除了過年能回去一天之外,基本上都是在訓練。
陳經綸體校全年無休,僅在春節休息1-2天。
而徐婉琴則是每周或半個月回家一趟,跟吳瑾老爸溫存溫存,順便帶點衣服、爺爺奶奶種的菜上來。
日子就是這么單調而枯燥。
其實前世吳瑾被陳經綸勸退后,對于他爸媽來說,可能也是一種解脫。
因為確實很受罪,兩地分居還借讀租房。
“媽!”
吳瑾去更衣室洗了個澡,換完衣服神清氣爽的走出。
“朱教練不在?”
徐婉琴問著吳瑾,眉宇間有些愁容。
“咋了?”
“下午還在的,可能去開會了!”
吳瑾隨口說著,他有些知道徐婉琴在愁什么事。
前世其實就發生了,好像也是今天,朱瑩跟她說了自己的情況,他媽一晚上都沒睡好。
之后又堅持了大半年,實在扛不住,對吳瑾和徐婉琴來說,繼續訓練都是一種折磨。
每天那么刻苦但成績卻在退步。
身體的發育讓吳瑾束手無策。
吳瑾也永遠忘不了走出陳經綸體校時,他媽轉頭回望眼中帶淚的那抹眼神。
那是堅持了7-8年無比執著的一件事,突然崩塌的幻滅。
一直以來對兒子的期許和幻想,在那一刻徹底的崩潰。
自我感動終究拯救不了現實。
這樣的打擊,也使得徐婉琴好幾年都沒緩過來。
而從小文化課的缺失,也讓吳瑾的中考成績并沒有那么理想,勉強靠游泳特長上了一所普通高中,最終考了一個大專。
最后,畢業了找了無數份工作,還是在一家教育機構當了一個游泳培訓班的老師。
而徐婉琴,一個70年代的大學生,脫離社會太久,只能在老家廠子里打打零工。
很多沒走上真正職業道路的家庭,都是這樣的一種縮影。
說不出是好是壞,但重生的吳瑾感覺很是唏噓。
“你……是不是退步了?”
徐婉琴看著吳瑾,在那問著。
吳瑾記不清前世老媽有沒有這么問,他又是如何回答的,反正這一世,他朝著對方自信的笑了笑:“沒有啊,我達標二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