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燁毫不退縮,聲音因激動而嘶啞,但異常清晰。
“可這跟屠殺婦孺是兩回事!我們是大周的軍人,不是屠夫!”
“打仗是男人之間的事,用刀兵說話!”
“向婦人孩子揮刀,那和那些劫掠我們村子的赫連畜生有什么分別!就算她們是赫連人,她們現在也只是想活下去的母親和孩子!”
“我們是軍人,不是屠戮婦孺的禽獸!這刀,我白燁砍不下去!”
他猛地將手中染血的馬刀插回刀鞘,發出“鏘”的一聲脆響,以此表明自己絕不執行屠戮婦孺命令的決心。
“混賬東西!”
李魁勃然大怒,眼中殺機畢露。
“你敢違抗軍令?!還敢污蔑我們是禽獸!我看你是活膩了!”
他猛地舉起馬刀,厲聲喝道。
“白燁違抗軍令,袒護敵人家眷,按律當斬!給我拿下!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十幾名騎兵瞬間抽出兵刃,外圍幾人張弓搭箭,冰冷的箭簇鎖定了白燁和他身后的勒勒車殘骸。
氣氛緊繃到了極點,下一秒便是血濺五步!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得毫無感情的聲音,如同鋼針般刺破了這凝滯的殺意。
“怎么回事?”
所有的喧囂仿佛瞬間遠去。
馬蹄聲由遠及近,沉穩而清晰,帶著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壓。
李魁等一眾騎兵渾身一僵,如同被凍結在原地,臉上的殺氣和怒火瞬間化為極致的敬畏和恐懼,紛紛垂下兵刃,側身讓開道路。
賈玨策馬緩緩行至場中。
赤驊騮噴吐著灼熱的鼻息,猩紅的斗篷邊緣在火光映照下仿佛流淌著鮮血。
他冰冷的目光掃過劍拔弩張的場面,掃過李魁那因憤怒而扭曲的臉,掃過白燁因激動而漲紅卻依舊倔強的面龐,最后落在勒勒車殘骸后那對因極度恐懼而縮成一團、如同風中殘燭的母子身上。
其其格死死捂住巴圖的嘴,不讓他發出任何聲音,身體抖得如同篩糠,絕望的眼神死死盯著賈玨,仿佛已經預見了自己和孩子的末日。
賈玨的目光在白燁和他身后的母子身上停留片刻,那眼神平靜無波,卻又仿佛穿透了一切表象,洞悉了白燁內心的掙扎與堅持,也看透了其其格母子那源自本能的、純粹的求生恐懼。
這對母子并沒有什么值得賈玨注意的,倒是擋在他們身前的白燁,讓賈玨頗感興趣。
因為這個白燁怎么看怎么像是知否知否之中的男主顧廷燁。
賈玨雖然在來幽州之前,一直都是低調行事,潛藏蟄伏。
但是對于顧廷燁的名頭,賈玨也是有所耳聞的。
畢竟顧廷燁在鎬京實在是出名,風流陣里急先鋒,牡丹花下趙子龍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
火光跳躍,映照著白燁那張年輕卻執拗的臉龐。
賈玨端坐馬上,猩紅斗篷在熱風中獵獵作響,目光如同最鋒利的冰錐,審視著眼前這個敢于違抗軍令的新兵。
眼前這張臉,與鎬京坊間流傳的關于那位侯府浪蕩子的描述逐漸重合——那份桀驁不馴,那種骨子里的執拗,即便身披士卒皮甲,也藏不住那份獨特的氣韻。
賈玨輕易便洞穿了白燁——或者說顧廷燁——心中所想。
此人縱情聲色,在鎬京名聲狼藉,但賈玨深知,那只是少年意氣的風流荒唐,與草菅人命的暴虐本性截然不同。
顧廷燁入右衛營不久,是純粹的新兵蛋子。
他尚未真正見識過赫連鐵蹄下大周邊鎮的慘狀。
他沒有經歷過村落被焚、婦孺被屠的切膚之痛,未曾親眼目睹過那些被擄掠的邊民淪為奴隸后的凄慘下場。
他胸膛里涌動的,只是未經邊關血火淬煉的、屬于正常人的本能憐憫。
看著眼前這對瑟縮如待宰羔羊的赫連母子,他無法像那些在幽州服役多年、與赫連人有血海深仇的老兵一樣,毫不猶豫地揮下屠刀。
“打仗是男人之間的事,用刀兵說話。”
顧廷燁方才嘶啞的喊聲還在灼熱的空氣中回蕩。
這想法在他未經戰場徹底洗禮的認知里,再正常不過。
只是這份“正常”,在賈玨這柄已被北疆血火淬煉得冰冷刺骨的利刃看來,顯得格外刺眼,甚至……脆弱。
賈玨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細細刮過白燁那張年輕而執拗的面龐。
殺意,如同毒蛇般在賈玨心頭悄然昂首。
顧廷燁作為知否知否的氣運男主,其氣運應當遠勝尋常將領,若將其斬殺,系統給予的獎勵必然豐厚得難以想象。
幾乎是心念電轉間,賈玨便在腦海中向那伴隨自己重生的系統發問:
以違抗軍法之名,誅殺此人,可有獎勵?
念頭剛起,一股冰冷、毫無感情卻無比清晰的信息流瞬間反饋而來:
【目標:顧廷燁】
【身份判定:非宿主陣營敵對者】
【敵意判定:無直接殺意,未實施危害宿主生命之行為】
【獎勵判定:不符合系統“殺敵”觸發條件,無獎勵】
殺心驟然一滯。
無利可圖。
賈玨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失望。
不能轉化為實力增長的殺戮,在他眼中便失去了大部分價值。
就在這絲失望剛浮現的剎那,腦海中那沉寂的系統核心猛地一震,仿佛被某種規則觸動,恢弘而冰冷的提示音再次流淌:
【檢測邏輯沖突……】
【非敵對高氣運目標處理規則缺失……】
【啟動自主修正……規則補完中……】
【補完完成!新增功能解鎖——】
【“氣運羈絆”:對非敵對陣營之身負世界氣運者(男主/女主),宿主可選擇收服。】
【收服標準達成:】
【男主:忠誠度≥ 80】
【女主:親密度≥ 80】
【達成標準后,宿主將依據目標氣運強度,獲得一份相應獎勵。】
【功能升級完成。】
這突如其來的規則補全,不過是賈玨一念之間的電光火石。外界的時間,僅僅是他凝視顧廷燁的片刻停頓。
當那提示音沉寂下去,賈玨再看向顧廷燁時,眼神已截然不同。方才的冰冷審視,瞬間被一種近乎實質的、帶著強烈攫取意味的熱切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