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結(jié)界的那一刻,沒有聲音,卻有一種將靈魂都碾碎的轟鳴在意識深處炸開。
巨大的力量從四面八方撕扯著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仿佛要將他們拆解成最原始的粒子。視線所及,并非黑暗,而是一片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奇景——璀璨的星河在腳下流淌,無數(shù)道金色的線條與星星點點的亮光交織、盤旋,構(gòu)成了一條傾斜向上、看不到盡頭的通天之路。他們像是被裹挾在洪流中的四粒微塵,在這條光的隧道里身不由己地翻滾、沖撞。
“你…你們…能聽到嗎……”
蘇嵐斷斷續(xù)續(xù)、帶著痛苦喘息的聲音在秦淵耳邊響起,微弱得如同風(fēng)中殘燭。但這聲音瞬間就被更狂暴的無形力量撕碎、吞沒。沒有人能回應(yīng),每個人都蜷縮在自己的痛苦里,對抗著身體乃至靈魂都被撕裂的極致折磨。這非人的痛苦并未持續(xù)太久,意識便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迅速沉入了無邊的黑暗。
……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冰冷的觸感將秦淵喚醒。
他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灰白色的碎石淺灘,冰冷的河水正有氣無力地拍打著岸邊。他發(fā)現(xiàn)自己腰間的繩索已經(jīng)被解開,隨意地丟在一旁。
“老陳!馬庫斯!蘇嵐!”他心中一驚,忍著全身仿佛散架般的酸痛,掙扎著坐起,迅速環(huán)顧四周。
幸運的是,他很快發(fā)現(xiàn)了老陳和馬庫斯,他們就倒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似乎還在昏迷中。不幸的是,四人小隊,唯獨不見了蘇嵐的蹤影。
秦淵咬緊牙關(guān),用盡力氣爬到兩人身邊,用力拍打他們的頭盔面罩。
“醒醒!老陳!馬庫斯!”
過了一會兒,老陳率先發(fā)出一聲悶哼,睜開了眼睛。緊接著,馬庫斯也蘇醒過來,兩人眼神中都帶著短暫的迷茫和穿越帶來的痛苦余韻。
他們很快搞清了狀況。老陳和馬庫斯之間的繩索還牢牢地扣在一起,但連接著馬庫斯與蘇嵐的那一段,卻被人為地解開了,扣鎖完好無損地掛在馬庫斯的腰帶上。蘇嵐,仿佛主動切斷了與他們的聯(lián)系。
三人勉強支撐著身體,靠坐在一處稍高的河灘上,進行短暫的休整和情況分析。令人稍感安慰的是,除了劇烈的疲憊和肌肉酸痛,身體似乎并無大礙。然而,他們攜帶的大部分裝備,包括至關(guān)重要的通訊設(shè)備、探測儀器等,都已不知所蹤,顯然在穿越的亂流中遺失了。目前只剩下隨身的一些基本物品和武器。
“看那里。”老陳低沉的聲音響起,他指向不遠處河灘上的一個反光物。
那是蘇嵐的頭盔。
老陳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周圍靜謐得出奇的環(huán)境,參天巨樹林立,空氣中流淌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平和。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率先摘下了自己的頭盔,深深吸了一口氣。
片刻后,他打了個手勢:“空氣沒問題,很……特別。”
他走到蘇嵐的頭盔旁,蹲下仔細檢查,又看了看馬庫斯腰間斷開的繩索接口,沉聲道:“繩索沒有強行斷裂的痕跡,是正常解開的。蘇嵐很可能比我們都醒得早,然后自己離開了。”他站起身,目光投向遠處郁郁蔥蔥、散發(fā)著朦朧微光的森林,“她或許遇到了什么,或者……發(fā)現(xiàn)了什么。但現(xiàn)場沒有掙扎痕跡,暫時應(yīng)該沒有遭遇迫在眉睫的危險。”
“我們分頭找找,以這里為中心,半徑兩公里。”老陳迅速做出決斷,“秦淵下游,馬庫斯上游,我進林子。保持警惕,無論有無發(fā)現(xiàn),半小時后必須返回匯合!”
商議既定,三人立刻行動。
秦淵沿著這條流光溢彩的河流向下游走去。他不敢呼喊,身處完全未知的環(huán)境,任何不必要的聲響都可能引來無法預(yù)料的危險。天空低垂得仿佛觸手可及,幾座巨大的山巒違背重力地懸浮在云端,若隱若現(xiàn)。周圍的空氣吸入肺中,竟帶著一種奇異的甘甜與滋養(yǎng)感,仿佛在飲用無形的瓊漿,讓他疲憊的身體都輕盈了幾分。河水清澈見底,河床下的卵石散發(fā)著溫潤的光澤,整片天地美得不真實,如同幻想中的仙境。
然而,秦淵無暇過多欣賞這奇景,他仔細地搜尋著任何可能與蘇嵐有關(guān)的痕跡。但直到約定的時間將至,他依舊一無所獲,只能原路返回。
匯合點,老陳和馬庫斯也相繼歸來,臉上都帶著同樣的凝重與無奈。三人都被這方天地的瑰麗與神奇所震撼,但眼下,現(xiàn)實的危機更迫在眉睫。
蘇嵐神秘失蹤,設(shè)備盡失,與后方徹底斷聯(lián)。他們?nèi)顺闪诉@片未知大陸上真正的孤舟。
“現(xiàn)在,我們只能依靠彼此了。”老陳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不管這方天地是什么情況,不管能不能回去,活下去,是第一位的!”
三人達成共識,正準備商議下一步行動計劃。
突然——
毫無征兆地,狂風(fēng)大作!原本平靜的天空瞬間陰沉,地面開始劇烈搖晃,碎石在淺灘上跳動不已。
“小心!”秦淵在劇烈的晃動中勉強穩(wěn)住身形,大聲示警。
只見遠方天際,一團難以形容的、吞噬一切的強光,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席卷而來,其勢滔天,大有將所過之處的山川河流盡數(shù)覆蓋、湮滅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