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我知道了。”
夏飛點了點頭,他向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如果張浩真的只是想憑借實力公平競爭,夏飛樂意奉陪。
但如果他想玩陰的,那就別怪自己不客氣了。
“沒什么,大家都是同事,互相提醒是應該的。”
李婷見夏飛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心里也松了口氣。
“總之,你多留個心眼吧。”
兩人又走了一小段路,便到了各自居住的岔路口。
“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李婷對夏飛揮了揮手。
“你也早點休息。”
夏飛目送李婷離開,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轉身走向醫院給他安排的獨立宿舍。
回到協和醫院分配的單人宿舍,夏飛簡單地沖了個澡,洗去了一天的疲憊。
宿舍不大,但窗明幾凈,生活設施一應俱全,足以看出協和對“青苗計劃”成員的重視。
他躺在柔軟的床上,雙手枕在腦后,腦海中還在回味著李婷臨別前的忠告。
“小心一點張浩……”
這句話的分量,夏飛心里清楚。
雖然剛剛接觸,但是看李婷的性格,應該不是那種喜歡搬弄是非的人。
她既然這么說,必然有她的道理。
不過,警惕歸警惕,夏飛卻不打算讓這件事占據自己太多的精力。
他初來乍到,根基未穩,眼下最重要的任務是盡快熟悉協和的環境。
學習最頂尖的醫療技術,完成青苗計劃的進修任務。
如果整天想著怎么提防一個競爭對手,那未免本末倒置,自己也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想通了這一點,夏飛便將雜念拋之腦后,心神徹底放松下來。
……
第二天一早,生物鐘準時在六點半將夏飛喚醒。
他迅速洗漱完畢,換上一身嶄新的白大褂,精神抖擻地走向心內科。
七點整,科室的晨會準時開始。
會議室內,十幾名醫生已經各就各位,氣氛嚴肅而高效。
站在最前方的,正是心內科副主任,陳墨冉。
她依舊是一身干練的白大褂,頭發利落地盤在腦后,強大的氣場讓整個會議室都安靜了幾分。
“昨天的工作總結已經發到各位的郵箱,有問題會后單獨找我。”
陳墨冉的聲音清冷而干脆,沒有半句廢話。
“今天有三臺介入手術,兩臺射頻消融,各病床的重點觀察對象資料也都更新了。現在,進行人員分組。”
她拿起手中的平板,開始分配任務。
“張浩,你帶于小慧,負責7到12床的病人,跟進一下9床的心衰情況,下午的手術你去臨摹觀察。”
“是,陳主任。”
張浩推了推眼鏡,平靜地應道。
他身旁一個看起來文靜秀氣的年輕女孩,于小慧,連忙點了點頭。
“夏飛,”
陳墨冉的目光轉向夏飛,“你帶劉云,負責1到6床,重點關注3床的擴張性心肌病,評估他的藥物反應。下午的手術你也先觀摩。”
“好的,陳主任。”夏飛點頭應下。
隨著陳墨冉的話音落下,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臉上還帶著些許學生氣的年輕醫生就對著夏飛這邊擠眉弄眼的。
陳墨冉分配完任務,又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便宣布散會。
整個晨會,雷厲風行,不超過十五分鐘。
眾人立刻散開,各自奔赴崗位。
那個叫劉云的實習生卻像個跟屁蟲一樣,寸步不離地跟在夏飛身邊。
“夏醫生,你真是太厲害了!”
劉云壓低了聲音,但語氣中的激動卻絲毫未減。
“昨天您在烤鴨店救人的事,我們實習生群里都傳遍了!”
“銀針渡厄,妙手回春啊!還有您跟陳墨冉教授的對答,那思路,那格局,簡直了!!”
夏飛被他這番彩虹屁吹得有些哭笑不得。
但也能感受到這個年輕人的真誠和熱情。
他拍了拍劉云的肩膀,溫和地說道:“沒那么夸張,醫學的道路還很長,要學的東西很多。”
“有時間的話,多關注一些國際頂尖的醫學期刊和前沿報道,對拓寬思路很有幫助。”
這番話既是鼓勵,也是提點,讓劉云聽得連連點頭,像小雞啄米一樣。
“我記住了!”
夏飛笑了笑,一邊帶著劉云走向病房區,一邊狀似隨意地問道。
“你來協和實習多久了?對咱們科室應該挺熟的吧?”
這正是他想了解的。
李婷畢竟是同期學員,視角有限,而劉云這種處于科室底層的實習生,往往能聽到更多不一樣的風聲。
果然,一提到這個話題,劉云的話匣子就徹底打開了。
“嘿嘿,你要是問其他的,我或許不知道,但是您要說這個,那我基本了如指掌。”
“咱們心內科可是協和的王牌科室之一,能來這兒實習的,要么是學校里卷王中的卷王,要么就是家里有點背景和門路。”
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屬于前者,純學分績點卷上來的。”
“所以啊,科室里的人際關系……嘿嘿,你懂的。”
夏飛心中一動,知道正題來了,他不動聲色地引導道:“哦?怎么說?”
劉云湊近了一些,壓低了聲音:“就說青苗計劃吧,您、張浩、李婷還有秦筱雨,在我們實習生眼里,那就是天之驕子,是陳主任重點培養的對象,我們平時連跟你們多說幾句話都得鼓足勇氣。”
“尤其是張浩,”
劉云提到這個名字,下意識地朝遠處張浩的背影看了一眼。
“他來咱們科室的時間不長,也就兩個多月,但風格特別。對自己要求高,對我們實習生要求更高,誰要是犯了點小錯,能被他當場罵到懷疑人生。所以我們私底下都有點怕他。”
“不過,夏老師,您知道嗎?在張浩醫生來之前,咱們‘青苗計劃’其實還有一位老師的。”
來了!
夏飛心中暗道,臉上卻依舊保持著平靜的聆聽姿態。
劉云見夏飛似乎很有興趣,說得更起勁了:“那位老師姓王,我們都叫他王哥。也是個牛人,是從南邊一家頂尖醫院來的,技術特別好,人也隨和,還經常指點我們。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兩個多月前,王哥突然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整天悶悶不樂的。”
“再后來,就聽說他主動申請退出青苗計劃,回原單位去了,官方的說法是水土不服,壓力太大。可我們都覺得不像,王哥那樣的牛人,怎么可能因為這點壓力就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