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醒臺的強光刺的人睜不開眼，擴音器里冰冷的電子音，念出沒有溫度的臺詞。

“編號0731，蘇星！天賦評定：D級。”

“天賦名稱——【觀測者】。”

偌大的廣場上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冰冷的聲音在重復著機械的臺詞。

短暫的死寂之后，是山呼海嘯般的哄笑和議論聲。

巨大的聲浪和惡意，幾乎要把站在臺中央的蘇星淹沒。

“啥玩意兒？觀測者？就那個只能看怪物血條和介紹的雞肋職業？”

“我靠，笑死，這就是咱們一中吹了三年的全科第一天才？我還以為怎么也得是個A級戰斗職業呢！”

“活不過一分鐘的職業，哈哈哈，觀測？等他看清異獸是啥品種，腦袋都已經被嚼碎了吧！”

人群中，一個高大的少年滿臉不可思議，隨即那表情就變成了毫不掩飾的鄙夷。

他是李偉，蘇星曾經睡一個宿舍、分一包泡面的好兄弟。

“星子...不是，蘇星，”李偉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了過來。

“你這？唉，算了。”

“以后出了圣所，咱們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你自己多保重吧。”

他身邊，站著一個身段窈窕的女孩，林清雅。

她曾是無數個夜晚，蘇星埋頭苦練時，幻想中并肩作戰的那個身影。

此刻，她那張總是掛著清淺微笑的臉，冷得像圣所外的萬年寒冰。

她甚至沒看蘇星一眼，只是用手帕嫌惡地擦了擦手，仿佛剛才和蘇星站在同一個區域，都弄臟了自己。

“李偉，走了。和D級職業沒什么好說的，別浪費時間。”

聲音清冽，卻比最惡毒的詛咒更傷人。

蘇星站在原地，身體微微踉蹌了一下。

他沒去看那些嘲諷的嘴臉，也沒去聽那些刺耳的議論，他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只剩下嗡嗡的耳鳴。

所謂的天才光環，在D級兩個字下，碎得連渣都不剩。

這個世界，從百年前被異獸入侵開始，就變得無比現實。

人類龜縮在名為圣所的巨型城市里，茍延殘喘。

力量，天賦，才是唯一的通行證。

沒有力量，天才學霸的頭銜，不過是廢紙一張，甚至是個笑話。

貴賓席上，一個穿著西裝，梳著油頭的中年男人猛地站了起來，臉色鐵青。

他看都沒看臺上的蘇星，轉頭對著蘇星的班主任——云裳，一個風韻動人的年輕熟女，劈頭蓋臉地怒斥：

“云裳！這就是你跟我保證的，百年一遇的天才？”

“一個只能當活靶子的【觀測者】？廢物！沽名釣譽的廢物！”

“你知道我們學校為了他，提前預支了多少資源嗎？全他媽打了水漂！”

云裳的臉刷一下白了，她穿著一身得體的教師套裙，此刻卻顯得有些無助。

她豐潤的嘴唇哆嗦著，看向領導想為蘇星辯解幾句：“張主任，蘇星他，他一直都很努力，也許是覺醒臺出了...”

“閉嘴！”張主任粗暴地打斷她，眼神里的失望和憤怒幾乎要噴出火來。

“別給我找借口！從今天起，南江一中所有對他的優待，全部取消！”

“不想再看到這個名字！”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留下云裳一個人，在無數道幸災樂禍的目光中，僵硬地站著。

蘇星看到了。

他看到了張主任唾沫橫飛時，嘴角肌肉的抽搐。

他看到了云裳老師眼底強忍的霧氣。

他看到了李偉轉身時，臉上那如釋重負的輕松。

他看到了林清雅眉梢間，那一抹劃清界限的冰冷。

他看到了整個世界對他的拋棄。

一股無法言喻的疲憊感從心底涌起，但隨之而來的，卻不是絕望，而是一種近乎詭異的冷靜。

被人操控、被人貼上標簽、被人輕視......

他厭惡這一切。

去他媽的天才。

去他媽的期待。

去他媽的D級。

蘇星深呼吸，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他沒有理會臺下的一切，而是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費解的舉動。

他再一次，發動了自己的職業天賦。

【觀測者】！

但這一次，他的目標，不是任何一個人，而是他腳下這座冰冷、古老的覺醒臺！

嗡——！

一瞬間，蘇星眼前的世界徹底變了。

不再是燈火通明的會場，不再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整個世界仿佛一面被砸碎的鏡子，無數光怪陸離的畫面、聲音、氣息，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地沖落、灌入他的腦海！

他看到了一片混沌，聽到了開天辟地的第一聲嘶吼。

他看到了一尊神明從星海中邁步走出，隨手灑下的光輝，化作了無盡的生靈。

他看到了萬古洪荒中，無數神魔在廝殺，破碎的神格如同流星般飄舞，淌過時空的長河。

這些是這座覺醒臺，從萬古歲月中記錄下來的時空碎片！

【觀測者】的真正作用，根本不是看什么怪物面板！

而是觀測萬物，洞悉其根源，追溯其歷史，甚至捕捉那一閃而逝的奇跡！

他的意識在無盡的時空碎片中瘋狂摸索、掙扎，像一個溺水者，尋找著救命的稻草。

劇痛讓他的靈魂都在打顫，但他強忍著，那股不服輸的狠勁支撐著他。

終于，他在一片幾乎要徹底消散的洪荒碎片中，發現了幾縷比發絲還要細微的金色光芒！

那是一尊無法名狀的古神隕落時，最后逸散出的神性！

就是它！

蘇星幾乎是憑著本能，用自己全部的精神力，朝著那幾縷神性，狠狠地抓了過去！

“給我！過來！”

他心中在怒吼！

下一秒，現實世界中，異變陡生！

本已沉寂的覺醒臺，毫無征兆地劇烈搖晃起來！

臺座上那些古老的符文，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一個接一個地亮起，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

轟！

一道粗壯的金色光柱，沖天而起，直接貫穿了會場的穹頂，照亮了整個南江圣所的夜空！

臺下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張大了嘴巴，臉上的嘲諷和鄙夷，全部僵硬成了滑稽的錯愕。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

轟！！

第二道光柱，緊隨其后，沖天而起！

轟！！！

第三道！！！

三道代表著人類職業最高評級——SSS級的璀璨光柱，并列而立，如同三柄開天辟地的神劍，釋放出的威壓，讓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雙腿發軟，幾乎要跪倒在地！

會場陷入了一片死寂。

光芒的中心，那個被所有人認定為廢物的少年。

緩緩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渾身被汗水濕透，但他那雙漆黑的眸子里，卻倒映著三道神圣的光柱。

一個全新的天賦面板，在他的意識中緩緩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