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祭司隨隊伍出發去尋找哥哥了。
卡羅爾難得的迎來了一天假期。
她擺弄著自己最喜歡的兔兔玩偶,感到一陣寂寞。
想起這位哥哥,卡羅爾心里只有一陣遲疑的陌生感。
聽祭司們說,哥哥一直都是獨自一人。
最初,“哥哥”對她而言,只是一個神圣而模糊的符號。
和平派的女祭們會抱著她,指著遠方烏云密布的山脈,用吟唱般的心靈聲音傳遞到:‘看,你的哥哥,卡奧斯,就在那里。他正肩負著與我們不同的、沉重的使命。’
使命。這個詞在她幼小的心靈里,與“母神的旨意”、“世界的平衡”這些宏大而美好的詞匯聯系在一起。她想象中的哥哥,是一個沉默而偉岸的背影,像圣殿里的浮雕英雄,獨自在遠方守護著某種重要的東西。
他或許在馴服狂暴的龍,或者在守護著一個脆弱的世界。他的“不露面”是一種犧牲,這讓她心生敬意,甚至有一絲甜蜜的傷感。
當她因為練習能力過度而疲憊時,當她因為感受到一絲外界痛苦而哭泣時,女祭會溫柔地撫摸她的頭發,向她傳遞到:‘你的哥哥,此刻也正在努力呢。你們的心意,母神都能感受到。’
漸漸地,她開始感覺到一種奇妙的連接。
那是一種…遙遠的、冰冷的刺痛感。有時在深夜,她會突然從夢中驚醒,心口傳來一陣細微卻尖銳的酸楚,仿佛有一根無形的針扎了她一下。那不是她的感覺,而是某種情緒的共鳴。
她無法理解這種刺痛,和平派告訴她,那是哥哥在與“世界的黑暗”作斗爭時產生的波動。于是,她開始主動向那個方向發送溫暖的、安撫的意念——像朝著深井投下陽光包裹的石子。她想象他收到了,并且那冰冷的刺痛會因此緩解片刻。她開始扮演一個“遙遠的治愈者”的角色。
隨著年齡增長,她不可避免地會聽到一些碎片化的信息。不是從女祭心中,而是從一些年輕的、不那么謹慎的仆役,或是她偶爾讀取到的、他人一閃而過的思緒中。
‘強硬派的人明明就想把卡奧斯培養成一個魔鬼…’
‘在那樣的環境下,心智怎么能健康…’
‘…………’
受這些想法的影響,卡羅爾也曾做過一個恐怖的夢,夢到她哥哥卡奧斯站在尸山血海上的冰冷眼神,那眼神讓她瞬間如墜冰窖。這些信息像墨點滴入清水,迅速污染了她心中那個“英雄背影”的畫像。
哥哥…
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
‘卡羅爾…’卡羅爾內心響起一陣回音。
‘嗯?是誰?’卡羅爾疑惑地四處張望著。
‘沒有感應到有人啊…’
“卡羅爾…”兔兔玩偶說話了。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卡羅爾嚇了一大跳,迅速躲到玩偶堆里去了。
“卡羅爾…不要害怕…”兔兔玩偶站了起來,朝卡羅爾走了過去。
“嗚嗚嗚嗚…你,你是誰…”卡羅爾眼淚都被嚇出來了,哭哭啼啼的問到。
“用哲人的話說,我是你們的母神…”
“母神…”卡羅爾依舊警惕地探著腦袋。
“是的…”
“是…母神大人…嗎?”
“是的…”
很顯然,自己平時最喜歡的兔兔玩偶突然說自己是母神…這明顯缺乏說服力。
母神讀到了卡羅爾的內心有猶豫的地方,但也并沒有花力氣去證明自己。
“有事情…需要卡羅爾幫忙…”
“唉?”卡羅爾此刻人有些呆住了,哲人引以為傲的讀心能力再面對這一個沒有心的玩偶也無能為力。
“因為我的疏忽,有一位外來者,來到了世界…”玩偶抱著頭,擺出一副無奈的架勢。
“你的哥哥…很危險…”
………
我的,哥哥…
卡奧斯哥哥嗎?
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呢…
等等,危險?哥哥陷入危險了嗎?
………
突然,右臂一陣刺痛傳來,緊接著是一陣麻木,仿佛自己的右手斷開一般。
“哈啊額…”
“右手…”
卡羅爾看向了自己的右手,似乎并沒有受傷的樣子。但傳來的刺痛與麻木卻如此的真實。她緊緊抓住右臂,左手不斷使勁抓握以減輕痛苦,卻又在這時感到右耳一陣撕裂,她甚至能感覺到耳朵撕裂迸發出的血液緩緩流過臉頰。
但鏡子里的自己,卻完好無損…
“你的哥哥…很危險…”
嗡————————
強大的壓迫感瞬間釋然,窒息的肺部終于能重新大口大口地吸氣…
“哥哥…有危險…”
此刻,一道銘文烙印在卡羅爾內心的最深處…那是內心所有一切的中心點,直直的刻在心臟上的一筆…不斷響徹大腦內的一句…整部貫徹身體的一舉…
冰血相融。
只要讓冰血相融,就能拯救哥哥。
卡羅爾望著眼前倒在地上的玩偶,跪著匍匐上前,抱住了自己最喜歡的兔兔玩偶。
“我知道了…”
她走出充滿玩偶與吊墜的房間,跨過灑滿柔光的地毯,推開花滿彩筆畫的門。
這是她第一次懷里沒有抱著兔兔玩偶出門。她也堅定的走向女祭的房間,推開了房門…
‘啊~是小卡羅爾妹妹呢~你來找我是…’
女祭愣了一下,隨即便讀到了卡羅爾此刻肩負的使命。
‘是…母神的旨意嗎…’女祭擺出了一副憂愁的臉色。
‘唉?祭司大人有些擔心唉…’
‘嗯,畢竟那種地方,不適合卡羅爾過去,我們很擔心你’
卡羅爾瞪著圓圓的大眼睛,決絕地握拳到:‘不用擔心卡羅爾,哥哥有危險,我們要去幫助他!’
女祭看著這位小小的女孩子,感覺她仿佛長大了一樣,心中不免為其動容。
‘好,我們出發吧!’
趕往地獄的路上,她的心,比腳步更快,早已飛向了母神旨意所指引的那個方向——哥哥卡奧斯受困之地。
作者獨語:從小生活在棉花里的妹妹真的能鼓起勇氣去面對地獄里那殘酷的景象嗎?卡奧斯面對從未接觸過的“同胞”又能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