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姑娘莫慌!”一聲清喝傳來!
只見岐國公世子李瞻竟不知何時擺脫了混亂,手持一柄長劍殺入戰團!
他劍法沉穩大氣,頗有章法,瞬間替上官撥弦擋住了一名高手的致命一擊!
“世子!”上官撥弦微怔。
“此地危險,隨我走!”李瞻語氣急促,眼神堅定,護在她身前,且戰且退,試圖帶她脫離險境。
幾乎是同時,另一道身影也如旋風般卷入!
是蕭止焰!
他與風隼解決了斗篷人,立刻趕來救援!
看到李瞻護在上官撥弦身邊,他眸光微沉,但此刻形勢危急,不容多想。
“風隼,斷后!”蕭止焰低喝一聲,劍光暴漲,瞬間逼退兩名敵人,一把抓住上官撥弦的手腕,“走!”
他的手掌溫暖而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上官撥弦沒有掙扎,任由他拉著,在李瞻和風隼的掩護下,沖向相對安全的祭壇邊緣。
禁軍此刻已基本控制了局面,發狂的“藥人”和“陰兵”或被誅殺,或被制服。
皇帝早已被重重護衛移駕安全之處。
邱側妃見大勢已去,在剩余心腹的死命保護下,沖破一道缺口,倉皇向祭壇外逃去!
“追!格殺勿論!”禁軍統領怒吼道,大隊人馬立刻追擊而去。
祭壇上的混亂漸漸平息,留下的是一片狼藉和濃重的血腥味。
官員們驚魂未定,竊竊私語。
上官撥弦喘息未定,手腕還被蕭止焰緊緊握著。
她能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微微顫抖,不知是因激戰后的脫力,還是……后怕?
她抬眼看他,只見他側臉線條緊繃,下頜繃成一條堅毅的弧線,目光仍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蕭大人,可以……松手了。”上官撥弦低聲提醒,臉頰微熱。
蕭止焰仿佛這才回過神來,立刻松開了手,耳根亦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語氣恢復了平日的冷靜:“阿弦姑娘受驚了。可曾受傷?”他迅速上下打量她。
“我沒事。”上官撥弦搖搖頭,看向一旁神色復雜的李瞻,福了一禮,“多謝世子爺方才出手相助。”
李瞻看著她和蕭止焰之間那難以言喻的默契,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但很快掩飾過去,溫聲道:“姑娘無事便好。”
他又對蕭止焰拱手,“蕭大人,逆賊邱氏已逃,需立刻全城搜捕!”
“世子放心,陛下已有旨意,四門已閉,她逃不出長安城!”蕭止焰語氣篤定。
就在這時,一名禁軍將領快步走來,對蕭止焰和李瞻行禮道:“蕭大人,世子爺,陛下口諭,請二位即刻前往行宮偏殿議事。上官……姑娘亦需一同前往。”
他看向上官撥弦的目光帶著幾分好奇與敬畏。
今日祭壇之上,這位看似柔弱的女官(他尚不知其真實身份)的表現,著實令人震驚。
皇帝召見!
三人不敢怠慢,立刻整理衣冠,跟隨將領前往行宮。
偏殿內,氣氛凝重。
皇帝已換下祭服,身著常袍,面色沉靜,但眉宇間籠罩著一層寒霜。
幾位重臣,包括京兆尹、金吾衛大將軍等皆已在場。
蕭止焰和李瞻上前行禮,上官撥弦則依禮跪拜。
“平身。”皇帝的目光首先落在上官撥弦身上,帶著審視,“你,就是上官撥弦?永寧侯府那個守靈的婢女?亦是今日吹哨阻敵之人?”
“民女正是上官撥弦。”上官撥弦垂首應答,聲音清晰鎮定。
“抬起頭來。”皇帝命令道。
上官撥弦依言抬頭,不卑不亢地迎上皇帝的目光。
殿內燭火通明,照著她易容后略顯平凡卻難掩清亮眼神的臉龐。
皇帝凝視她片刻,緩緩道:“今日祭壇,你臨危不亂,洞察先機,更身懷異術,助朝廷平定亂局,功不可沒。蕭愛卿已將你之事稟明于朕。為你師姐復仇,追查‘玄蛇’,膽識可嘉。”
“民女不敢居功,只為查明真相,告慰師姐在天之靈,亦盡大唐子民之本分。”上官撥弦應對得體。
皇帝微微頷首,目光轉向蕭止焰和李瞻:“邱氏雖逃,但根基已毀。永寧侯府即刻查抄,一干人等嚴密審訊!務必將‘玄蛇’余孽一網打盡!”
“臣遵旨!”蕭止焰和李瞻齊聲應道。
“至于上官撥弦,”皇帝沉吟片刻,“你熟知侯府內情,又與‘玄蛇’多次交手,朕特許你協同蕭愛卿辦理此案,戴罪立功。”
這“戴罪立功”四字,自是因她之前潛入侯府、擅闖祭壇等行為,但此刻已是網開一面。
“民女領旨,定當竭盡全力!”
上官撥弦心中一塊大石落地,有了官方身份,后續行事便方便許多。
皇帝又交代了幾句善后事宜,便讓眾人退下,只留幾位心腹重臣密議。
退出偏殿,蕭止焰對上官撥弦低聲道:“撥弦,你先隨我回縣衙,詳細說說邱側妃可能藏匿之處以及侯府內的隱秘。風隼已先去控制侯府了。”
“好。”上官撥弦點頭。
李瞻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對上官撥弦溫言道:“阿弦姑娘,若有需要,我國公府隨時可供驅策。”
他又看向蕭止焰,“蕭大人,公務繁忙,但也請保重身體。”
蕭止焰拱手回禮:“多謝世子關心。”
兩人告辭李瞻,乘馬車返回萬年縣衙。
車內空間狹小,氣氛有些微妙的沉寂。
今日祭壇上的生死相依,以及皇帝面前共同的使命,似乎將兩人的距離拉近了許多,但又因李瞻的存在和身份的微妙變化,而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復雜。
“今日……多謝你。”上官撥弦率先打破沉默,聲音很輕。
謝的是他關鍵時刻的援手,也是他之前在陛下面前的回護。
蕭止焰側頭看她,車窗外的光影掠過他俊朗的側臉。
“分內之事。”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了幾分,“倒是你,日后不可再如此冒險。那骨哨……若非萬不得已,莫要輕易動用。”
他指的是骨哨反噬及其暴露的風險。
“我明白。”上官撥弦能聽出他話中的關切,心頭微暖。
回到縣衙,風隼已等候多時。
侯府已被控制,曹總管等一干管事皆已被扣押,但邱側妃和其核心心腹(如文香)如同人間蒸發,不見蹤影。
府內搜查正在進行。
“邱側妃狡兔三窟,定然早有準備。”上官撥弦蹙眉道,“侯府內必有我們尚未發現的密道或密室。”
她想起那個符號指示的、可能存放“樞機”核心秘密的終極密室。
“我已加派人手,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蕭止焰目光冰冷。
就在這時,影守如同幽靈般出現,遞上一封沒有署名的密信。
“大人,在曹總管臥房暗格中發現此物,與尋常書信不同。”
蕭止焰接過信,打開一看,眉頭立刻緊鎖。
上官撥弦湊近看去,只見信箋上空空如也,竟是一個字也沒有!
“無字錦書?”上官撥弦訝然。
上官撥弦接過那張質地精良、卻空無一字的信箋,指尖輕輕摩挲。
紙張光滑,隱隱帶著一絲極淡的、若有若無的香氣,并非尋常墨香。
“曹總管暗格中所藏,定非無用之物。”蕭止焰沉聲道,“此物或許與‘玄蛇’內部通信有關。”
上官撥弦將信箋湊到鼻尖細聞,那絲香氣很奇特,似蘭非蘭,似麝非麝,帶著一種清冷的意味。
“這香氣……我似乎在哪里聞到過。”她凝神思索,過目不忘的記憶力飛速回溯。
是了!
在師姐上官撫琴遺留的筆記中,曾提到過一種西域奇花,名為“夢曇”,其花汁無色無味,但干涸后會殘留極淡的冷香,且具有一種特性——與特定植物汁液混合后,遇熱方能顯影!
“或許,需要特殊方法才能讓字跡顯現。”上官撥弦將自己的推測告知蕭止焰。
蕭止焰眸光一閃:“可能需用火烘烤?
或者用特殊藥水浸泡?”
“尋常火焰烘烤,恐會損毀信紙。藥水浸泡,若配方不對,亦可能使字跡徹底消失。”
上官撥弦搖頭,她想起師姐筆記中提及,顯影需用另一種名為“回魂草”的汁液熏蒸。
“需要找到‘回魂草’。”
“回魂草?”蕭止焰蹙眉,“此物名稱生僻,我即刻讓人去查太醫署和各大藥行的記錄。”
命令下達,風隼立刻去辦。
等待期間,上官撥弦又仔細檢查了裝信的信封和暗格本身,希望能找到其他線索。
暗格內除了這封無字信,還有幾錠黃金和一小瓶毒藥,顯然是曹總管用來應急的。
信封很普通,沒有任何標記。
“邱側妃倉皇逃竄,來不及帶走所有秘密。
這封無字信,或許是‘玄蛇’高層留給曹總管的最后指令,或是某種重要的情報。”上官撥弦分析道。
蕭止焰點頭同意:“若能破解,或許能知悉邱側妃逃竄方向,或‘玄蛇’下一步計劃。”
約莫一個時辰后,風隼帶回消息:太醫署記載,“回魂草”又名“顯影蒿”,生于極北苦寒之地,中原罕見,但多年前西域進貢的珍稀藥材中似乎有此物記錄,可能收藏于內庫。
而長安城各大藥行均無此物售賣。
“內庫……”蕭止焰沉吟。
內庫乃皇家禁地,存取物品手續繁瑣,非一時之功。
“或許不必非得‘回魂草’。”上官撥弦靈光一閃,“師姐筆記中提及,萬物相生相克。‘夢曇’花汁顯影的原理是遇特定物質產生變色反應。我們或許可以嘗試用性質相近的藥材替代。”
她立刻列出幾種可能具有類似功效的藥材:雪蓮子、寒水石、無根藤……讓風隼再去尋找。
這一次很快有了結果。
萬年縣衙本身就有儲存一些常見藥材,其中恰好有研磨好的寒水石粉末。
上官撥弦取來一個銅盆,倒入少量清水,加入寒水石粉末攪勻,然后將那封無字信箋輕輕平鋪在水面上,讓藥液均勻浸潤信紙,但又不至于使其破損。
接著,她將銅盆置于一支點燃的蠟燭上方,保持一定距離,用蠟燭燃燒產生的溫和熱量緩緩熏蒸信紙。
蕭止焰、風隼、影守都屏息凝神地看著。
時間一點點過去,信紙上依舊空空如也。
就在眾人以為方法失敗時,神奇的一幕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