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林間萬籟俱寂,唯有蟲鳴窸窣。
陸青衣盤膝坐在古樹下,運轉(zhuǎn)內(nèi)力修煉天山六陽掌,這幾日他雖與慕容復(fù)談古論今,胡吹牛皮,但武功修煉卻從未懈怠。
體內(nèi)陰陽二氣如游龍般在經(jīng)脈中流轉(zhuǎn),寒意與暖流交替循環(huán),卻被他精妙控制,體外不露絲毫異樣。
正當他漸入佳境時,不遠處忽然傳來細微的動靜。
陸青衣收斂內(nèi)力,凝神細聽,發(fā)現(xiàn)竟是王語嫣在睡夢中喃喃自語。
“...憑什么...我也讀了很多書...“
陸青衣啞然失笑,感情這還吃醋上了?
心下有些好奇這‘仙女姐姐’吃醋的姿態(tài),便功聚雙目,原本昏暗的月色在他眼中頓時清晰了幾分。
只見丈許之外,王語嫣側(cè)臥在鋪著繡花毯子的草地上,毯子不知何時滑落少許,露出一張瑩白如玉的小臉。
月光灑落點點星芒,那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垂落,秀眉微顰,粉嫩的唇瓣還真就微微嘟起,跟qq糖似的,平添了幾分嬌憨之態(tài)。
還是個小姑娘啊。
陸青衣莞爾,幾日雖算不上朝夕相處,但王語嫣那點武俠仙女的濾鏡在他眼里已經(jīng)差不多掉光了。
除去那驚人的美貌,其本質(zhì)也不過是個‘追星’的戀愛腦少女,還經(jīng)常有小脾氣。
陸青衣正想著要不要惡作劇逗逗她,卻又想著擾人清夢是不是太過分,耳廓忽然一動。
遠處傳來一絲極不尋常的風(fēng)聲,正往這靠近,那風(fēng)聲帶著尖銳的破空之音,絕非自然之風(fēng),倒更像是有人以極快的身法在林間穿行。
這是…
便在此時,一旁盤膝坐著調(diào)養(yǎng)的慕容復(fù)也睜開眼。
四目相對之間,慕容復(fù)道:“陸兄,這些人深夜來襲,更是鬼鬼祟祟不敢見人,恐怕是敵非友。”
“言之有理。”
陸青衣心想總算是撞上了,話說他這幾天總感覺慕容復(fù)有點繞遠路的跡象,有‘白嫖’自己的嫌疑。
好在現(xiàn)在總算是功德圓滿了。
包不同和風(fēng)波惡聽到這邊的動靜也醒了過來,兩人都是混跡多年的老江湖,一見這情況,自然不需要多言,默不作聲的戒備起來。
場中也就王語嫣睡的香甜,毫無所覺。
慕容復(fù)側(cè)耳傾聽,卻是皺起眉頭,便道:“陸兄,觀這動靜,來犯之人越來越多,若斗起來,我這表妹手無縛雞之力,還得勞你照看一二。”
陸青衣一怔。
慕容復(fù)知他心中考量,又道:“陸兄是客,又是慕容的朋友,豈有讓客人出手的道理?”
他都這么說了,面子也端起來了,陸青衣還能說什么?
太性情了,哥。
陸青衣不再多言,右手食指輕輕一彈,一道柔和的勁氣破空而出,精準地落在王語嫣秀氣的小鼻子上。
“呀!”
王語嫣吃痛驚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美眸,就見面帶‘陰笑’的陸青衣正‘死死’看著自己,當即又是驚呼一聲,慌忙拉起小毯子遮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驚慌失措的明眸。
但很快,她就注意到周圍劍拔弩張的氣氛。
王語嫣頓時明白自己想岔了頭,俏臉染上紅霞,手忙腳亂地將毯子疊好收進包裹,低著頭默默起身,再不敢出聲。
好在眾人似乎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小插曲,王語嫣這才悄悄揉了揉小鼻子。
可惡,好疼…
慕容復(fù)向前一步,朝四周黑暗的樹林抱拳環(huán)視,朗聲道:“在下姑蘇慕容復(fù),與幾位朋友途經(jīng)寶地,若有擅闖之處,還望各位朋友海涵。“
他的聲音林中回蕩,卻未見人影,不消片刻,一個尖銳怪異的聲音自四面八方響起。
“你就是那南慕容?嘿嘿,好大的名頭!看著也不過是個繡花枕頭,小兒何德何能這么大的名氣?”
這聲音忽遠忽近,時而似在樹梢,時而又似在地底,讓人完全無法捉摸其來源。
包不同頓時色變,張嘴欲噴,慕容復(fù)卻一個抬手,依舊溫文爾雅地回道:“都是江湖朋友抬愛,賜予虛名,慕容復(fù)愧不敢當。”
那聲音怪笑道:“既覺愧不敢當,那便跪下磕足響頭,可饒你性命,否則…”
這下包不同忍不了了,鋼杖頓地,怒喝聲響徹林間,“一群不敢見人的妖人,藏頭露尾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出來一見,你包爺爺讓你長點記性!”
“爾敢!你已有取死之道!兄弟們,上!”
怪聲未落,黑暗里突然竄出三道黑影,分持鬼頭刀、鏈子槍、短柄斧,呈三角之勢直撲慕容復(fù)幾人。
為首持斧漢子力沉勢猛,一斧劈下竟帶起呼嘯風(fēng)聲,顯然是蠻力硬功的路數(shù)。
慕容復(fù)也知不能善了,況且他也不是真的沒脾氣,當即冷哼一聲,不閃不避,反而迎了上去,折扇“唰”地展開,扇面擋住斧刃的剎那,腕力陡沉,借勢往旁一引。
那漢子力道走空,身子踉蹌前傾,慕容復(fù)左腳已然踢出,正中其膝蓋,只聽“咔嚓”一聲脆響,漢子慘叫著跪倒在地。
另兩人見同伴吃虧,攻勢更急。
鏈子槍如毒蛇吐信,直刺慕容復(fù)心窩,鬼頭刀則橫掃其脖頸,招式狠辣。
慕容復(fù)不慌不亂,足尖點地,身形如蝶般飄起,避開雙刃的同時,折扇邊緣凝起內(nèi)勁,“啪”地拍在鏈子槍槍桿上。
那持槍人只覺一股巧力涌來,槍頭竟瞬間調(diào)轉(zhuǎn)方向,直刺向身旁的刀客。
刀客慌忙收刀格擋,卻被慕容復(fù)趁機欺近,右掌貼在其背心,“砰”的一聲,掌力透體而出。
刀客口噴鮮血,倒飛出去撞在樹干上,再無動靜。
持槍人見狀魂飛魄散,轉(zhuǎn)身欲逃,慕容復(fù)哪容他走,屈指一彈,一枚扇骨脫手而出,正中其后心,當場了賬。
“好一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暗處又起喝彩,這次卻是十人齊聲發(fā)難,兵刃破空聲密密麻麻。
包不同鋼杖舞成圓,擋住左側(cè)襲來的三柄短刀,罵道:“一群藏頭露尾的鼠輩,敢不敢報上名號!”
“碧磷洞桑土公在此,南慕容,接招吧!”
隨著話音,一棵老樹突然“轟隆”作響,一只青銅大鼎帶著腥風(fēng)直墜而下。
慕容復(fù)揮袖卷起勁風(fēng),本欲將鼎推開,卻見鼎縫中“嗤嗤”作響,無數(shù)牛毛毒針如暴雨般射向眾人。
“小心有毒。”
陸青衣看戲之間,還不忘提醒了一句,同時左臂攬住王語嫣的腰,足尖點地,已將眾人護至身前。
蕪湖,打起來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