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息的腦海中浮現出羅小黑那怯生生、卻又蘊含著無限潛能的小小身影。那個孩子,那個他親手從人類手中救下、帶回島嶼的孩子......他就是那把鑰匙!那把打開無敵之門的鑰匙!
‘而我......’ 風息下意識地撫摸著自己胸口,那里,隱藏著他最深、也是最不為人知的秘密。他的本源妖力,除了強大的木系之外,還蘊含著一絲極其罕見、甚至堪稱禁忌的法則碎片——生靈系·奪毫!
這不是攻擊或防御的能力,而是一種更為詭異、更為霸道的天賦!它可以在特定條件下,強行剝離、掠奪其他生靈的本源天賦或核心能力,化為己用!這是他在一次遠古遺跡的探險中,機緣巧合下融入己身的禁忌之力,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連虛淮都不知道!因為這能力太過陰毒,有傷天和,他一直將其深深封印。
但現在......為了奪回家園,為了戰勝強敵,為了妖精的未來......他顧不了那么多了!
‘只要......只要把小黑的領域能力奪過來!那么,我就可以打敗無限!奪回龍游!實現我的理想!’
這個瘋狂的念頭一旦產生,就如同野火燎原,再也無法熄滅。風息的眼中,最后一絲猶豫和掙扎被徹底的瘋狂所取代。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掌控領域、君臨龍游、將所有人類驅逐出去的未來圖景!
至于小黑......那個無辜的孩子......在“偉大”的理想和“必要”的犧牲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風息緩緩低下頭,掩飾住眼中那駭人的瘋狂光芒。他不再看虛淮,也不再理會洞內低迷的士氣。他的內心,已經被一個黑暗而決絕的計劃所填滿。
他需要等待一個機會,一個無限離開小黑身邊,或者小黑落單的機會。然后......施展奪毫,奪取領域!
為了家園,他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包括......墮入深淵。
......
茫茫大海上,一葉簡陋的木筏,正以一種超越物理常識的速度,平穩地駛向大陸方向。
木筏上,無限負手而立,衣袂在海風中微微飄動,目光平靜地注視著遠方海..平面,仿佛腳下并非波濤洶涌的大海,而是堅實平坦的大地。
在他身后不遠處,被幾道細密金屬絲線束縛著的小黑貓,小黑,正蜷縮在木筏一角。幾天過去,最初的極致恐懼和絕望掙扎,已漸漸被一種麻木的疲憊和茫然所取代。
它不再徒勞地嘗試掙脫那看似纖細、卻堅不可摧的金屬束縛。這個人類雖然強大得可怕,但幾天下來,除了禁錮它的自由,并未對它施加任何虐待。
沒有打罵,沒有饑餓,甚至沒有過多的關注,只是如同對待一件需要帶回的物品。
這種冷漠,反而讓小黑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了一些。至少,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它開始偷偷觀察無限。
這個男人大部分時間都像一尊雕塑,沉默寡言,氣息與大海融為一體。有時,他會望向天空,眼神悠遠,不知在想些什么。小黑甚至隱隱覺得,這個強大到不可思議的人類,身上似乎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獨感。
這種細微的觀察,讓小黑對無限的印象,從純粹的“可怕惡魔”,悄悄摻雜了一絲復雜難明的情緒。恨意依舊存在,但恐懼之下,也多了一點點的......好奇?
海上的天氣,說變就變。前一刻還是晴空萬里,碧波蕩漾,下一刻,遠方的天際線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聚集起厚重的、如同墨汁般翻滾的烏云。
沉悶的雷聲由遠及近,狂風開始呼嘯,原本平靜的海面開始躁動不安,掀起越來越高的浪頭。
無限微微蹙眉,但并未改變航向或速度。對于他而言,這等規模的風暴,與微風細雨并無本質區別。
然而,對于被禁錮了大部分妖力、體型嬌小的小黑來說,這無疑是滅頂之災!
第一個巨大的浪頭狠狠拍打在木筏上,冰冷的海水瞬間浸透了小黑全身,讓它凍得瑟瑟發抖,嗆得連連咳嗽。
木筏在風浪中劇烈地顛簸、搖晃,仿佛隨時都會散架或被掀翻。
小黑死死用爪子摳住濕滑的木筏表面,才勉強沒有被甩出去。雷電在烏云中穿梭,如同銀蛇亂舞,震耳欲聾的霹靂聲仿佛就在頭頂炸響!
恐懼,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小黑!
它想起了被人類追趕的絕望,想起了風息他們被打敗的無力,想起了此刻身處茫茫大海、隨時可能被巨浪吞噬的渺小!對死亡的恐懼,對未知的恐懼,讓它的大腦一片空白!
又一個更加龐大的、如同山岳般的巨浪,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朝著小小的木筏當頭壓下!陰影籠罩了小黑全部的視野,海水的咸腥味和死亡的窒息感撲面而來!
“喵——!!!” 小黑發出了瀕死般的、極度驚恐的尖利叫聲!
在極致的恐懼刺激下,它體內那股一直被封禁、卻又蠢蠢欲動的空間系妖力,如同決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瘋狂地爆發了出來!
它沒有念咒,沒有結印,甚至沒有明確的意念!完全是一種求生的本能!
嗡——!
一股無形無質、卻玄奧無比的波動,以小黑為中心,瞬間擴散開來!
這股波動是如此的微弱,幾乎難以察覺,卻又蘊含著某種至高無上的法則之力!它悄無聲息地,將小小的木筏,以及木筏上的一人一貓,籠罩了進去。
下一刻,奇跡發生了。
木筏周圍,依舊是地獄般的景象:烏云壓頂,電閃雷鳴,狂風卷起數十米高的巨浪,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仿佛要撕碎天地!
然而,以木筏邊緣為界,仿佛有一道絕對無形的屏障!
屏障之外,是毀滅性的狂風暴雨;屏障之內,卻是一片詭異的、絕對的......風平浪靜!
是的,風平浪靜!
呼嘯的狂風,在接觸到那無形界限的瞬間,消失無蹤!傾盆而下的暴雨,在落到木筏上空尺許高度時,仿佛撞上了一面光滑無比的玻璃穹頂,自動向四周滑落,沒有一滴能侵入內部!
甚至連那震耳欲聾的雷聲,傳到木筏上時,也變得如同遙遠的悶響,失去了所有的威懾力。
木筏,穩穩地漂浮在海面上,連一絲一毫的晃動都沒有!仿佛它不是置身于狂暴的海洋中心,而是停泊在某個與世隔絕的、絕對安全的港灣之內。
筏面上的海水迅速流干,變得干燥舒適。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異的、絕對的安寧。
這突如其來的、違反常理的劇變,讓因極度恐懼而幾乎暈厥的小黑愣住了。它茫然地抬起頭,看著頭頂那片滑落雨水的無形穹頂,又看了看周圍如同末日般的風暴景象,琥珀色的大眼睛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困惑。
發......發生了什么?
而一直負手而立、面對風暴也波瀾不驚的無限,此刻,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可見的......詫異之色!
他緩緩轉過身,那雙深邃如星空般的眼眸,第一次真正地落在了那只依舊蜷縮著、嚇傻了一般的小黑貓身上。
他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小黑的身體,直視它靈魂深處那剛剛無意識爆發出的、不可思議的力量本源。
周圍是毀天滅地的風暴,木筏上卻靜謐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無限沉默了許久許久,才用一種極其輕微、仿佛怕驚擾了什么似的聲音,低語道,語氣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
“領域......竟然是......完整的‘領域’......”
一個剛剛誕生、化形都不完全的小妖,竟然身懷如此逆天的空間法則天賦?!
無限看著小黑那茫然無辜的眼神,心中掀起的波瀾,遠比外界那滔天巨浪更加洶涌。他意識到,自己帶回的,可能不僅僅是一個“同伙”或“任務目標”......
而是一個,足以顛覆現有認知的......奇跡。
風暴依舊在領域外咆哮,領域內卻時光靜好。無限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小黑身上,未曾移開。
木筏在絕對寧靜的領域中漂浮,仿佛置身于風暴眼中。不知過了多久,小黑因為過度驚嚇和妖力透支,蜷縮在木筏上沉沉睡去。那無意識展開的領域,也隨著它意識的沉寂而悄然消散。
外界的狂風暴雨依舊在肆虐,失去了領域的庇護,木筏再次劇烈顛簸起來。冰冷的雨水和海浪重新拍打在小黑身上,將它從不安的睡夢中驚醒。
“喵!” 小黑一個激靈,猛地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里還殘留著噩夢的驚恐。
它茫然地看著四周地獄般的景象,剛才那片刻的寧靜仿佛只是一個幻覺。
它下意識地又想調動那股力量,卻感覺體內空空如也,之前爆發的妖力似乎消耗殆盡,根本無法再次凝聚。
就在這時,一個平靜的聲音在它耳邊響起,穿透了風雨的喧囂:
“醒了?”
小黑渾身一僵,慢慢轉過頭,看到無限不知何時已經轉過身,正低頭看著它。他的眼神依舊深邃平靜,但小黑卻敏銳地感覺到,那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些之前沒有的東西......一種探究,一種......難以形容的審視。
無限看著小黑那濕漉漉、狼狽又茫然的樣子,淡淡開口:“剛才,那種力量,再試一次。”
小黑愣住了,歪著腦袋,琥珀色的眼睛里寫滿了大大的問號和委屈:“喵?喵嗚?(力量?什么力量?)”
它完全不明白無限在說什么。剛才?剛才它只記得自己快要被嚇死了,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無限看著它這副懵懂無知的模樣,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他耐著性子,用更具體的詞語提示:“就是剛才,讓木筏周圍變得安靜,沒有風也沒有雨的那個......‘領域’。”
“領域?” 小黑更加困惑了,它用小爪子撓了撓濕漉漉的腦袋,這個詞對它來說太陌生了。
它只覺得這個壞人在說一些它聽不懂的話,還要逼它做做不到的事情。委屈、害怕、加上身體的不適,讓它忍不住帶著哭腔叫了起來:“喵嗚!喵喵喵!(我不知道!你個壞人!別想騙我!)”
看著小黑那又怕又委屈、還試圖齜牙咧嘴虛張聲勢的小模樣,無限沉默了。
他看得出來,這小家伙是真的不明白,不是在裝傻。
他輕輕嘆了口氣,聲音在海風中幾乎微不可聞:“唉......連‘領域’是什么都不知道嗎?”
擁有如此逆天的天賦,自身卻懵懂無知,如同稚子懷揣重寶行走于鬧市,真不知是福是禍。
無限不再強求小黑立刻理解。他決定換一種更直觀的方式。他抬起右腳,輕輕在濕滑的木筏上一踏。
嗡——!
一道柔和卻無比清晰的白光,以他的腳尖為中心,瞬間擴散開來,在木筏上勾勒出一個直徑約1米的、完美無瑕的圓形邊界。圓圈內部,不再是顛簸的木筏和狂暴的風雨,而是一片純凈、柔和、散發著淡淡微光的......純白空間!這空間與外界徹底隔絕,連風雨聲都消失了,只有一種絕對的寧靜與祥和。
“!” 小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警惕地后退了一步,炸起了毛,緊張地盯著那個突然出現的白色圓圈。
無限站在圓圈的邊緣,白色的光芒映照著他平靜的側臉。他看向小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圓圈內部,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意味:
“進來。”
小黑猶豫了,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滿了警惕和不安。這個白色的圈子看起來很詭異,這個壞人又想干什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