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順酒樓三樓東側的包間里。
何雯思穿著某大牌高定款夏季長裙,坐在主桌上,笑容滿面地接受大家的恭維。
“思思,你今天真的是太漂亮了?!?/p>
“這件裙子我偶像穿過哎,官網報價六萬七?!?/p>
“什么?這裙子都夠我好幾年生活費了。”
班里同學七嘴八舌討論著何雯思今天的打扮。
不少男生看向何雯思的目光更加炙熱了。
何雯思目前雖然是個學生,但是她之前暑假兼職模特,攝影師發了一小段視頻,直接爆了。
視頻里,何雯思憑借清純的長相吸引了一大堆粉絲,順理成章地開通了自己的賬號,兩個月時間過去,積攢了三十萬粉絲,成為了學校的紅人。
何雯思來之前找造型師特意做了一個俏皮的丸子頭,臉頰兩側落了一下碎發,她吐吐舌頭,“哎呀,這都是我媽媽給我買的,她特別喜歡給我漂亮的小裙子,我不知道具體價格啦?!?/p>
何母穿著一身旗袍,聞言捏了捏何雯思的小臉,“你是媽媽的寶貝,當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呀?!?/p>
“思思,你簡直是公主?!?/p>
“對呀對呀,長得漂亮,學習還好,家里有錢,抖音粉絲還多,父母都寵著你,這不是公主是什么?”
何雯思紅著臉頰,“好了,你們別夸我了,今天請你們來是想讓你們開開心心吃蛋糕。”
何雯思閨蜜連忙幫腔:“思思特意定制了十層蛋糕,里面的夾心都是國外空運來的水果呢,大家一定要好好嘗嘗哦。”
“?;ㄌ蜌饬恕!备舯谧酪粋€男生吼了一聲。
“?;ā眱蓚€字,成功讓何雯思臉頰上飄起了兩團紅云,她嗔怒地看著男生:“什么?;??別瞎喊。”
話音剛落下,包間的門忽然被推開。
眾人一愣,看了過去。
來人并不是服務員,而是一個金發少年。
少年身形高瘦,套著一件寬松白色T恤,他前面頭發略長,脖子上戴著一條銀色鏈子。
臉部線條輪廓極為優越,極其妖孽的長相,尤其是那雙精致的桃花眼,眼角恍若泛濫著無數情意。
但是他眉眼間的神情很是狠厲,一看就是個刺頭。
包間眾人瞬間安靜下來。
何雯思面露不悅。
一個男生顫顫巍巍開口:“林……林肆怎么會在這里?”
不是他膽小,而是臨溪一中的人見到林肆都是這個樣子。
林肆是高一上學期期末轉到了一中,因為人長得賊帥,不少女孩去教室外面圍觀。
他不為所動,就好像習慣女孩圍著他貼他冷屁股。
他入校太高調,喜歡獨來獨往我行我素,所以學校那群混混自然看不慣了,商議著把人堵在巷子里揍一頓。
結果一群人被林肆一個人干趴下了。
據圍觀人發帖詳細描述。
那天下午,林肆嘴里叼著棒棒糖,校服外套上沾了一些泥土和鮮血,他單手拎著外套抖了抖,薄白臉頰上一點汗都沒留。
“沒勁。”
丟下這兩個字他就走了。
因為這場景過于酷帥,林肆成為了一中新一代校霸,有不少迷妹的。
相處半年下來,眾人發現,他是挺酷挺帥的,就是性格脾氣賊差,感覺狠起來是連女生都會打的那種。
尤其是打老師的傳言流出來后,兇殘惡霸程度又上一層樓。
“林肆同學?!焙析┧家Я艘Т剑瑩屜纫徊介_口,“我沒有邀請你參加我的生日宴,你不請自來很沒有禮貌的?!?/p>
林肆動作一頓。
迎著其他人敬佩的眼神,何雯思臉上浮現了一層倔強,“林肆同學,現在請你出去?!?/p>
林肆目光落在何雯思臉上,幾秒后他點點頭:“行?!?/p>
門重新關上。
閨蜜王書儀小心翼翼地說:“思思,林肆是不是暗戀你呀?感覺他好聽你的話呀?!?/p>
“是呀是呀,如果換成別人這個態度,林肆肯定一巴掌扇上去了?!?/p>
“你們別亂說?!焙析┧家е鄞?,說,“我現在的心思都在學習上,我……我不知道他什么想法,他確實經常找我?!?/p>
王書儀說:“肯定是喜歡你,畢竟我們思思這么漂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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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肆出來后,他磨了磨牙,從兜里抽出一包煙。
剛把煙叼進嘴里,旁邊路過的服務員立刻出來阻止:“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這里禁止吸煙?!?/p>
“抱歉。”
林肆咬著煙,出了餐廳。
餐廳外面的小弟們望眼欲穿,頭發堪比七仙女,紅橙黃綠青藍紫,路過的人都避著這群混混走。
“肆哥。”打頭的小弟連忙問,“你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
風吹起林肆的頭發,點燃了那根煙,心里又煩又悶,冷著臉說:“不讓我進去?!?/p>
“為啥呀?為啥不讓你進去?。俊?/p>
“校花不是收了你的生日禮物了嗎?”
“就是啊就是啊,禮物都收了,怎么還不讓你參加生日宴呢?
就在這時,一輛出租車停了下來。
林肆瞄都懶得瞄一眼,他咬著煙嘴,虎牙反復撥弄著,根本不像是吸煙,反倒是發泄心里的火,“不知道?!?/p>
林霧下了車,在一群鸚鵡里認出了她那個愚蠢的絕世戀愛腦傻弟弟。
在一群紅橙黃綠青藍紫里,金毛反而顯得更高級。
林霧和林肆關系并不親厚。
林肆小時候還挺可愛的,雖然淘氣,但是特別嘴甜,總是屁顛屁顛跟在林霧身后。
直到初中以后,林肆越來越孤僻,林霧又一心撲在謝厭淮上,一家四口人,各過各的日子。
前世接到警察電話時,林霧見到林肆的時候,只剩一小桶骨灰。
林肆的遺物沒多少,她在那間破破爛爛的出租屋里翻了半天,除了幾件常穿的地攤貨,便只有一個書包。
包里裝著他們一家四口的合照,合照上,四個人冷漠地看向鏡頭,仿佛精神病遺傳家族。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鎧甲勇士的小掛件。
這是林霧七歲那年第一次上手抓娃娃機抓出來的。
她對這個版本的鎧甲勇士不感興趣,索性給了林肆。
林肆小學的時候特別喜歡,總是掛在書包上。
后來林霧都忘記哪一年,什么時候,林肆的書包上再也沒有掛過裝飾物。
她也沒問,只以為是丟了。
怎么也沒想到,被完整無好的保留了十多年。
狹小的出租屋里,墻皮落了一地,這間房子實在是太小了,只容得下一張單人床和一個小桌子。
桌子上放著一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
林霧抱著書包哭得撕心裂肺。
隔壁住著的那對年輕情侶在吵架,外面有兩個孩子路過,一片嘈雜聲中,她的眼淚浸濕了書包。
鎧甲勇士的鑰匙扣被她緊緊攥在手里。
掌心發疼,像是林霧五歲那年摔了一跤,手掌擦破皮一樣的疼。
只是五歲那年,林肆飛撲過來,拉起來林霧,奶呼呼地吹吹她的掌心:“痛痛飛飛?!?/p>
這一次,不會再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