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所,您這是……?”蔣明安率先開口,目光很快鎖定在陳成興手中的那份文件上。
陳成興微微頷首,轉向章恒,語氣溫和卻帶著幾分鄭重,“小章,分局剛下了調令,要將你調往刑偵大隊,要求明天報到,你今天把手頭的工作交接一下。”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笑容,“晚上所里聚個餐,算是給你送行。”
蔣明安和章恒同時怔住了。
這個消息來得太過突然,事前沒有任何風聲,更沒有人征詢過章恒本人的意見。
看著兩人錯愕的表情,陳成興解釋道:“我也很意外。不過這對小章來說是件好事,咱們紅旗所廟小,分局平臺更大,發展空間也更廣闊。”
章恒謙遜地說:“所長,我覺得在所里挺好的,我……”
陳成興笑著擺手打斷,“客套話就不用說了,我真心恭喜你,到了分局好好干,爭取干出成績來。”說著,他輕輕拍了拍章恒的肩膀,目光中充滿鼓勵。
將調令放在章恒桌上后,陳成興便離開了,臨走前又叮囑了一句晚上聚餐的事。
他對章恒的印象確實很好——學歷高,待人接物得體,這樣的年輕人將來必定前途無量,現在結個善緣再合適不過。
目送所長離開后,章恒拿起調令仔細端詳,他的指尖輕輕摩挲著紙面,仿佛要透過字里行間讀出背后的深意。
“師父。”章恒緩緩開口,“我覺得這件事不簡單,背后應該另有玄機,您怎么看?”
蔣明安沉吟道,“你先別給自己太大壓力,至少表面上這是件好事,陳所說得很對,分局平臺更大,更容易出成績,你在那里好好干。”
他頓了頓,又道,“這事確實突然,我幫你打聽打聽背后的原因,你等我消息。”
章恒輕輕點頭,有師父出面打聽,應該能問出個所以然來。
當晚,陳成興親自組織了一場送行宴,滿滿一桌十余人,基本都是所里的骨干和老同志,氣氛熱烈融洽。
次日,章恒準時到青陽分局報到,被分配在刑偵大隊第三中隊,中隊長姜俊看上去三十歲左右,一級警司,面容冷峻。
章恒敏銳地察覺到姜俊對自己的冷淡態度。
這位中隊長不僅缺乏熱情,還給他安排了一大堆雜活,上班第一天,章恒忙得連坐下來喝口茶的時間都沒有,全是些瑣碎繁雜的雜務,他不明白姜俊從哪里找來這么多雜活。
下班時分,章恒接到了蔣明安的電話,“小恒,下班過來吃飯。”
章恒一口答應。他明白師父是想了解他第一天的工作情況,可能調動的事情也打聽得差不多了。
晚上六點多,章恒敲響了蔣明安家的門,開門的是蔣婷,小姑娘見到章恒開心得直叫“大哥哥”,章恒連忙從口袋里掏出一塊巧克力,小姑娘頓時笑逐顏開。
蔣明安迎出來,“小恒來了,快坐,你師母馬上就把飯菜準備好了。”目光落在章恒提著的水果上,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我說過不要買東西,你就是不聽,一共多少錢,我給你。”
“師父,就一點香蕉和蘋果,才二三十塊……”章恒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蔣明安從口袋里掏出三十塊錢塞進章恒口袋,“下次再買東西,我直接扔出去。”
“是是是,下次一定不買了。”章恒連連點頭,心里暗忖:這點水果才二十六塊,師父給了三十,反倒賺了四塊,明天的早餐錢有著落了。
蔣師母端著菜從廚房出來,看到這一幕不禁莞爾,輕輕搖頭,這個老蔣,在這方面總是這么固執。
飯菜很豐盛。章恒陪師父小酌,一邊吃一邊夸贊師母的手藝,把蔣師母樂得合不攏嘴。
飯后,蔣師母泡了兩杯熱茶,便去廚房忙碌了,蔣婷也被哄去房間寫作業,把客廳完全留給了這對師徒。
蔣明安端起茶杯,輕輕吹開浮葉,抿了一小口,關切地問:“小恒,上班第一天,感覺怎么樣?”
章恒如實相告:“感覺很忙,雜事特別多,全是姜中隊安排的……”
聽完徒弟的敘述,蔣明安面色凝重,“這應該是有人故意為之,背后很可能是許忠義的授意。”
“我私下打聽清楚了,把你調入刑偵大隊確實是許忠義的意思,他多半對你不懷好意,想在他的地盤上給你穿小鞋。”
“不過你放心,他不敢做得太過分,如果真的太過分了,你直接告訴我,我去市局找領導,在市局,我還是有幾分面子的。”
“謝謝師父。”章恒感激地說,“許忠義的兒子頂了我的崗位,現在還想針對我,不過他就是耍些小手段,我不怕,有信心應付。”
師徒二人一直聊到晚上快九點,章恒才起身告辭。
回到出租屋,洗完澡躺在床上,章恒回想著今晚的談話,他已經打定主意,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主動去找許忠義服軟認慫,不是他章恒的風格。
接下來的幾天,章恒明顯感覺到姜俊就是許忠義的馬前卒,變著法子給他穿小鞋。
雖然工作不順,但世界杯給章恒帶來了巨額財富,僅僅幾場比賽,他的資產就從幾十萬暴增到兩百多萬。
在2002年,兩百多萬絕對是一筆巨款,章恒已經開始考慮世界杯結束后該如何投資這筆錢。
這天,章恒像往常一樣早早來到局里,一進門就感覺到氣氛不對勁。
整個刑偵大隊幾乎空無一人,只有幾個年輕警員在忙碌。章恒起初以為是自己來得太早,但敏銳的直覺告訴他事情并非如此簡單。
莫非出大事了?
這個念頭不由自主地在他腦海中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