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算好了嗎?”方梨雙手托腮,看向在那埋頭演算的方澄。
已經(jīng)過去一刻鐘了,她都已經(jīng)在心里算出來了。
“快了快了,馬上。”方澄回了一聲,繼續(xù)埋頭算。
方梨已經(jīng)在想科舉要不要考算數(shù)題了,如果要考的話,以她大哥現(xiàn)在這樣子可能是有點難了。
“算好了。”方澄抬起頭來。
“咱們這兩天一共掙了十一貫五百七十七文,分為十成分的話有點不好分,所以多出來的七文就給阿梨好了。”
“咱們占兩成的,每人是兩貫三百一十四文,阿梨一共是四貫六百三十五文。”
倒是沒算錯,方梨覺得他還是能救的。
“那七文錢給你當(dāng)潤筆費吧,誰算賬這多出來的錢就是誰的,上次爹算也是這樣的。”方梨擺了擺手,很是大方的說道。
“至于訂簪子的錢,得貨都收回來了以后咱們再結(jié)算哈。”
“這個不急,也沒多少錢。”方澄笑道,他先墊付著也沒什么。
“行了那就這樣,咱們快點分了,還有不少貨沒做呢,得趕緊去趕工了,不然天都要黑了。”劉春麗不想再磨嘰下去了,直接開始把一串一串的銅錢拿出來放成四份開始分配。
“這么下去,我都得把我裝衣裳的箱子給空出來裝銅錢了。”方桃看著這么多銅錢說道。
真是幸福的煩惱啊。
不過她還沒攢到十貫錢呢,還換不了銀錠啊。
“我明兒去拿貨的時候順便打吧,咱們每個人都打一口。”方澄嘿嘿笑道。
“你爹就不用打了,他那點錢也用不了。”劉春麗說道。
方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爹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全家最窮的那個了。
遠在城內(nèi)被孤立的方式谷打了個噴嚏,攏了攏身上的衣裳,好像也沒有很冷啊?
難不成得了風(fēng)寒了?
.........
近日開平縣內(nèi)有一種頭花風(fēng)靡了城內(nèi)城外,各個大戶人家的丫鬟們,還有個歌舞坊內(nèi),或者手上有點余錢的小姑娘們的頭上別的都是這種頭花。
要說款式有多好看也不見得,主要就是個新奇,而且顏色鮮亮可以媲美綢緞,聽說還是打京城來的。
因此格外的受追捧,但凡是個愛美的小姑娘都是想著法兒的去買上一朵,別在頭上,在這秋日百花凋零之時,開平縣內(nèi)卻到處都是這種花兒,自成了一處的風(fēng)景。
城內(nèi)的幾個頭花鋪子想要仿造,卻怎么都仿造不出來人家的那種料子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大好生意被搶走。
暗中去打探想知道是誰做的這樁生意,打探來打探去,卻只打探到了是有好些個貨郎在賣。
這些人最是油滑刁鉆,嘴里就沒幾句真話,根本打探不出來什么。
好在沒有搶走上層夫人小姐們這最主要的生意,最終這些頭花鋪子打探不出來什么東西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這會兒云水村的方家,方梨一臉麻木的重復(fù)著手上做頭花的活。
有一種靈魂飄走了,身體還在機械的動著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現(xiàn)在在那種工廠流水線,每天雙眼一睜就是做花,小小年紀(jì)已經(jīng)工作經(jīng)驗很是豐富了。
連金錢都快要撫慰不了她受傷的靈魂了。
方澄和方桃也是差不多的樣子。
“今天娘怎么還沒回來啊?”方桃放下一朵做好的花,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手腕,看了看已經(jīng)過了中午的天色,納悶道。
最近給杜三兒供貨,劉春麗早上去,一般沒到中午就回來了。
那杜三兒還真是個能人,剛開始一天是一百朵,他自己跑去城南去賣。
結(jié)果才兩天時間,這頭花在城內(nèi)流行了起來,要買的人越來越多了,都不用他找客源,只要他擺出來叫賣兩聲就會有許多的人來買。
他怕劉春麗把貨供給別人,不想錯失這么好的一個賺錢機會,找了兩個同行的兄弟接他的貨,還主動跟劉春麗重新立了契,變成了五十文一朵的進貨,他們再加價賣出。
每天的供貨量也在漲,先是一百二十朵,后面是一百五十朵,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百八十朵了。
木匠那邊的簪子都供不過來了,方澄還另外又找了兩個木匠跟著一起做,這才夠。
兩天前,方梨在垃圾桶又翻到了兩大袋應(yīng)該是換季扔掉的舊衣服,這才能把料子給接上,不然都不夠用了 。
不過哪怕是接上了,按照現(xiàn)在的這個貨量也堅持不了多久就得斷貨了。
“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擱了吧。”方梨把手上的花給收了個尾,也停了下來。
感覺累了就歇一歇,畢竟她還是個童工。
正說著便聽到了外面響起了驢車的聲音。
方澄過去開了門,劉春麗駕著車進了院子。
“娘,你臉色咋不太好啊?”方桃問道。
劉春麗從車上下來,嘆了口氣:“咱們開平縣這地界能賣的地方差不多都賣了,杜三兒今兒說明兒就不要那么多貨了,只要五十朵就差不多了。”
“我聽他那意思,應(yīng)該也就再賣兩三天就收手了,他都已經(jīng)把下面的鄉(xiāng)鎮(zhèn)都跑了。”
“這些天會拿那么多,還是勻了一部分給一個去咱們隔壁縣的貨郎的。”
這些天她們數(shù)錢數(shù)到手抽筋,這會兒突然聽到說這生意要做不了了,難免會有落差,她臉上就帶出了幾分來。
方梨倒是有所預(yù)料,畢竟市場就那么大,賣了那么多天,市場差不多也已經(jīng)飽和了。
“沒事兒,賣不了就賣不了了,咱們最近也賺了不少錢了。”方桃也看得開,她已經(jīng)很知足了。
“對啊,娘,咱們忙活了這么一段時間也都累了,正好能歇歇。”方梨笑著說道。
“行吧,我倒是沒有你們兩個小孩兒看得開了。”
“阿梨這個小機靈鬼早就猜到了,昨天去收貨就讓我別再繼續(xù)定了,現(xiàn)在那幾個木匠手上的簪子加一起也就一百多根,做完就差不多了。”方澄把驢車給卸下來,把驢安置好后聽到她們說話插嘴道。
“你這丫頭,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好讓我有個心理準(zhǔn)備。”劉春麗點了點方梨的腦門嗔道。
方梨眨了眨眼睛:“那不是還沒確定嘛。”
“麗娘!麗娘你在家嗎?!”
一家人正說著話,外面突然傳來了田大嫂的拍門聲,一聲比一聲大,聽著很是急切。
“在呢!怎么了?”劉春麗一邊應(yīng)著,一邊去開了門。
“剛子和他三叔出事了,借......借一下你們家驢車!”
劉春麗一打開門就對上了田大嫂通紅的眼睛,她連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才沒讓人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