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過。”方梨說道。
“可是大哥,我們手上有能治風寒的藥這件事情,知簡哥和陳伯也是知道的。”
當初方式谷感染風寒是在逃難的路上,沒有辦法才拿出了藥給方式谷吃。
當時幾家人都在一起,方式谷說的是以前備下的救命的藥,給搪塞了過去,但是她們家有治風寒的藥這件事情,田謝兩家都是知道的。
“萬一......”
她抿了抿嘴:“我是說萬一,平安沒有熬過去的話,他們日后想起我們手上有藥卻見死不救......”
那兩家再深的情誼,可能也會因此煙消云散了。
她說這話也不知道是真顧慮到此,還是因為不能過自己良心那關,就這么看著見死不救。
“就當在上次已經給爹吃完了,咱們現在手上并沒有什么藥了。”方澄果斷的說道。
他認真的看向方梨:“阿梨,謝知簡心疼他妹妹,我同樣也心疼我妹妹。”
“若是平安真出了事,他遷怒到你身上,咱們兩家同樣不會好了。”
就讓他做這個惡人吧,今晚他不會讓阿梨過去的。
早知道他剛剛就跟娘一起待在那得了,出來通知什么通知,現在把這種考驗人性的選擇權交到了他們手上,簡直是糟糕透了。
“娘已經過去陪著了,咱們家有一個人過去就夠了。”
方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了。
兄妹倆僵持的這會兒功夫,突然聽到了外面響起了騾車的聲音。
“好像是陳伯回來了。”方澄聽了一下動靜,確實是往謝家去的。
“這么快?”方桃驚訝道。
從聽到謝家的動靜起來到現在為止,應該還不到一個時辰啊。
方澄卻松了口氣:“行了,現在你們要過去我不會攔了。”
陳伯回來了的話,肯定是已經請到大夫了。
“離咱們這兒最近的翠竹鎮比去城里還近一些,陳伯應該是去了那里找了大夫來的。”方梨想了想說道。
這翠竹鎮她沒去過,但是有聽過,之前杜三兒就去那賣過頭花。
翠竹鎮下面有好幾個村子都有大片的竹林,篾匠最多,開平縣三分之二的竹制品都是出自翠竹鎮。
“那咱們還過去嗎?”方桃問道。
“不去了吧,娘在那呢,而且有大夫在,肯定比我這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用的藥要強的。”方梨上了炕躺了回去。
她手上的藥也不知道對不對癥,而且平安太小了,就是大夫都不敢輕易用藥的,她也不敢。
剛剛是過不去自己良心的那一關,這才想試一下,現在有救了,就用不著她了。
她果然還是算不得上是什么好人啊。
方梨自嘲的想。
做事情前還是會下意識的衡量得失。
“我過去看看去。”方澄聽她們不去了,還是拿起了油燈出了門。
反正現在回去肯定也是睡不著的。
“其實你去了也不一定有用的不是嗎?”方桃看出了妹妹情緒低迷了下去安慰道。
“但不去又怎么知道一定會沒用呢?連試都沒試過。”
“也有道理。”
“不過阿梨,你又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哪怕不去救一個人,也不是犯錯啊,別對自己太苛刻了。”
方桃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方梨愣了一下,沒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她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哪怕是大夫,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救的,難不成因為沒有救到一個人,那就是她的錯嗎?”
方梨心里一松。
是啊,她又沒有做錯什么,為什么要給自己上那么嚴重的道德枷鎖呢?
她手上是有藥沒錯,可是也就是感冒藥,還是大人用的,而且她也不會醫術。
剛剛大哥就算沒攔她,她也不敢對一個幾個月的孩子貿然用藥的。
只不過是那一刻沖動了。
任何人的命都不該由她來背負的,那太重了。
“我知道了二姐。”
方梨鉆到她的被窩里去,拿剛剛有點涼了的手去貼她的頸窩。
“這就是你感謝的方式啊?”
“你回去!冷死了!”
方桃沒好氣的推了她一把。
“我不!我就要貼著你!”
姐妹倆鬧騰了一會兒,實在是熬不住了,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因為心里有事,睡到后半夜方梨又醒了,起來往炕那頭看了一眼,劉春麗還是沒回來。
方桃也睡的淺,她一動也跟著醒了過來。
“娘還沒回來啊?”
“沒有。”方梨躺了回去。
“算了,不睡了,起來做早飯吧,娘在那邊守了一夜肯定餓了。”方桃爬了起來。
“那我也起來,反正也睡不著了。”方梨也跟著爬了起來。
穿好衣裳推開門,外面天還是黑著的,不過現在是冬日,本來就天亮的晚,等做好早飯應該也就差不多天亮了。
院子里都是雪,只能沿著廊下走去灶房。
方澄是后半夜才回來睡下的,睡了沒多久就聽到了外面廚房有了動靜,迷迷糊糊地想要起來,結果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實在是太累了。
等天光大亮他才爬了起來,兩個妹妹已經做好早飯了。
方桃和方梨都不會做什么復雜的東西,就煮了個粥,再把咸菜給熱了一下,白水煮了幾個雞蛋就算完事了。
“大哥你起來了,我正準備去給娘送飯去呢。”方桃看了一眼說道。
方梨正在把另外一個鍋里煮好的豬食給裝好,準備提過去喂豬。
“娘還沒回來啊?”
他走到方梨身邊:“我來吧,你那小身板哪提得動。”
一桶豬食可重著呢,方桃都不一定提得動。
方梨提了一下,桶都沒晃蕩一下,尷尬的笑了笑,松開了手。
“沒呢,后來咋樣了?平安退熱了嗎?”方桃問道。
“我不知道,我就過去看到請了大夫來了,有大夫在,還有娘和田大娘在,我又幫不上什么忙,待了一會兒后就被娘趕回來了。”方澄答道。
兄妹三人正說著話,院門被敲響了。
昨兒晚上回來睡覺的時候,劉春麗猜到應該一晚上都回不來了,就讓方澄把院門給栓上了。
方梨跑過去開門,正是一臉疲憊,眼下青黑的劉春麗。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