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咋啦?”
田大嫂被她們看得有些不自在,干笑了兩聲:“呵呵,我也就是這么一說,就是咱們可以一起去嘛,實在不行,不住一起也是可以的。”
“田大嫂,你去花燈會上,是不是有啥事要干吶?”劉春麗一把拉過了她的手問道。
“也沒啥事。”
田大嫂摸了摸鼻子,看劉春麗一直盯著她看,只能說了出來:“就是我不是想給剛子娶個媳婦嘛,就托人打聽了打聽,咱們村倒是有幾個適齡的姑娘,但我家現在這條件,人家也看不上......”
田家現在是個啥條件,那是村里最差那一等人家的條件,屋子都沒兩間,誰會想不開把自家姑娘嫁過來的。
“所以除夕那會兒你跟我說你要給剛子說親事是真的啊?”劉春麗簡直目瞪口呆,實在是沒想到田大嫂這行動力這么強,說干就干吶。
“那當然是真的,還能有假不成?”田大嫂立馬說道。
“然后呢,這咋跟花燈會扯上關系了?”劉春麗繼續問道。
“賴家嫂子跟我說隔壁荷塘村有個姑娘,今年都二十了還沒出嫁,聽說是親娘早些年身子不好沒了,然后她爹娶了個繼室,又生了幾個孩子。”
“這姑娘家長大了,就一直留在家里做活,一直沒給說親,這一來二去的可不就把年紀給拖大了嘛。”田大嫂壓低了聲音說道。
明白了,她覺得人家姑娘年紀大了嫁不出去了,就不會嫌棄她家現在這情況了。
劉春麗揉了揉額角:“你還是沒說這跟去花燈會有啥關系。”
田大嫂的聲音更小了:“那姑娘十一歲的時候就去了城里的一家大戶做丫鬟,不是簽賣身契,簽的活契,原本簽了五年。”
“可五年后她伺候的那個小姐覺得她這人老實本分,還挺看重她的,所以又簽了五年,跟著那小姐出嫁了,現在還在人家里伺候著。”
“這在人家里做丫鬟,平日里也很難出來,這好不容易到了年節了,總能出來一趟,所以花燈節她就會出來。”
“賴家嫂子之前就是荷塘村的,跟這姑娘的去了的娘相熟,這些年跟這姑娘也沒算完全斷了來往。”
“賴家嫂子一直在給這姑娘尋摸親事,可是一直沒尋摸到合適的。”
“我想給剛子說個媳婦,然后就說起了這事兒來,我這一想,還挺不錯的。”
“不是都說女大三抱金磚嘛,這大上個兩歲也算不得什么,這年紀大些還懂事些,知道疼人。”
“我不嫌棄她年紀大了,還給人當過丫鬟使喚的,那她也別嫌棄我家這條件不夠好不是。”
“賴嫂子聽了也覺得不錯,之前就給這姑娘遞了個信,說起了這事,這花燈節相看一下,也是那姑娘點頭答應了的。”
田大嫂一口氣給抖落完了,還不忘告誡劉春麗:“這事兒我也是跟你關系好才跟你說的,你可別往外說啊,這八字還沒一撇呢,萬一不成,咱也不能敗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不是。”
這點原則她還是有的。
劉春麗點了點頭:“這你就放心吧,你見過我在外面說別人是非的?”
這倒沒有,劉春麗自家門都不咋出,跟村里人交際也少,這也是田大嫂敢跟她說的原因。
要是換了別的人,她是絕對不會說的了。
“她那親爹也是心狠,那么小的孩子就給人送去當奴婢了,好在到底是簽的活契,沒把這孩子一輩子給搭進去。”田大嫂感嘆道。
“她家里條件很差?”劉春麗問道。
這年頭家里條件不是特別差的都不會簽這樣的活契,等于是把人半賣進去了的。
雖然不是死契,成了奴籍,可那到底是低人一等了,說出去名聲就不好聽了。
但凡在乎點臉面的人家都不會干這事兒,只有那種家里實在是養不活了,沒有辦法了的,才會這樣干,簽活契都算好的,更多的是賣兒賣女。
之前逃難路上她們都見得多了,都不算稀奇了。
也怪不得田大嫂剛開始一直不開口的,田大嫂是挺重面子的,一直覺得自家咋樣咋樣,這姑娘的經歷說出去不太好聽,她怕是怕被人看不起。
“比好些人家來說都算好的了,家里也是有六畝地的,就是看中把閨女賣進去,每個月能有月錢拿。”
“那大戶人家選人有的時候也挑,太干瘦拿不上臺面的那是不要的,這姑娘親娘在的時候也是過了幾年好日子的,養的還算不錯,所以一下子就被挑中了。”
“所以我才說她爹心狠,又不是實在養不活了,哪能干這事啊。”田大嫂說道。
她剛開始是覺得這姑娘年紀太大了,然后又有這樣的經歷,那些大戶人家出來的,心眼子都多。
可是尋摸了一遍,好像也就這個合適點了,別的人家看不上她們家這條件。
再怎么不承認,也得跟現實低頭。
“她還有一年,那契就到期了,如果相中了的話,等她出了府,我家房子應該也起好了,剛好能成親。”田大嫂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這樣的人家要是結了親,只怕日后不好打交道的。”劉春麗聽完皺了皺眉頭,多少還是勸了一句。
她對那姑娘沒什么意見,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可是有這樣趴在她身上吸血的親爹,還有個不好相與的繼母在,日后成了親家,肯定是會少不糟心事的。
田大嫂頓時雙手叉腰瞪了眼睛:“那嫁來我家了就是我家的人了,不好打交道咋了,我就是好打交道的?”
“我家那口子,還有老三和剛子往外一站,我倒是看看誰能欺負上門來!”
逃難的時候平常人都是不敢輕易來招惹她們家的,她還能怕了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