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可是田進家?”
那兩個官兵走到了田家院子外,手上拿著份卷軸,看了看名字后高聲問道。
“是是是,是田進家,我是他媳婦。”田大嫂連忙回道。
“你們家適齡男丁共計三人,出誰應征?”拿著卷軸的那個官兵看向田大嫂問道。
“官爺,我剛剛在前頭去聽你們講過,不出人的話是可以出十兩銀子充作軍資,以抵兵役是吧?”田大嫂鼓足了勇氣問道。
這會兒劉春麗也帶著兩個孩子走到了她的身邊來。
那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后點了點頭:“是有這個條例。”
田大嫂聽他這么說,頓時松了口氣,連忙道:“我家出錢,出那十兩銀子。”
說罷就趕緊掏出來了自己已經備好的那十兩銀子來。
“我是隔壁方式谷家的,我們家也出錢。”劉春麗跟著說道,然后掏出了自己準備好的十兩銀子來。
“方式谷?”那拿著卷軸的官兵翻看了一下名字。
“適齡應征男丁一人。”
說罷他點了點頭,他身邊的另外一個官兵便伸手接過了劉春麗手上的錢,然后他拿出隨身帶著的筆,在卷軸上標記了一下。
田大嫂的錢卻沒有接。
“你們家適齡男丁有三人,這一個都不出嗎?”那官兵頓了頓,皺了眉頭看向田大嫂問道。
“啊?不......不是......”
只要出錢了就好了嗎?
田大嫂結結巴巴的,被他這話險些要嚇懵了。
劉春麗連忙搶過她的話頭說道:“官爺,她們家也不是不想出這個人,只是去年她男人還有兒子和小叔子在山上遇到了野豬,差點連命都給搭上了,這還沒過去多久呢,身體都未好全,落下了不少病根。”
“這要是去了軍營里,豈不是給大家拖后腿的嘛,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想著拿錢去抵。”
“這都是把家底掏空了才湊出來的。”
田家遇到野豬的事兒也不怕查,這事村里人都知道的,也請過大夫。
劉春麗陪著笑,田大嫂聞言及時止住了自己的話頭,只在一旁用力的點頭。
“人呢?”那拿著卷軸的官兵掀了掀眼皮。
田大嫂汗都要嚇出來了,但也不好讓劉春麗一直替她回話,畢竟這是她家的事,一直是她一個外人說反而更不能讓人家相信。
只能鼓起勇氣訥訥說道:“都.....都在地里,還沒回來,我們家是佃租的地,還沒收拾完呢。”
“既然身體不好怎么還下地?”
“咱們這小老百姓就算有點啥病痛也得下地啊,不然這一家子人都得沒飯吃了不是。”田大嫂說過話后,倒是順暢了許多。
躬著身子站在那兒,看著就是一個沒見識的農村婦女。
那官兵還要再說什么,這會兒聽到動靜的陳大金趕了過來。
連忙對著兩位官兵行了個禮:“差爺好,我是里頭謝家的,過來給兩位問個好。”
那官兵看了看卷軸,瞄到記錄的謝家那兒,緩和了臉色,給陳大金回了個禮:“原是謝舉人家,客氣了。”
卻不知道陳大金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征兵一事可與謝家這樣的人家是無關的。
“我看兩位差爺在這耽擱了不少時間,可是我這位嫂子有什么做的不對的地方?我代她為兩位道個歉,她婦道人家也沒見過什么事,還請多擔待。”陳大金看了看田大嫂手上揣著還沒送出去的銀子,便知道應該是田家那兒沒蒙混過去了。
這來征兵的是生面孔,他之前未曾見過,不然若是縣衙的人的話,來了云水村征兵,就是看在趙縣令的面上也不會對他們這溪邊的三戶人家有什么為難的。
聽到他言語對田大嫂格外親切,而剛剛劉春麗給出的那個說辭也算說的過去,拿卷軸的官兵想了想說道:“倒也沒到要道歉的地步。”
“也罷,既然都帶著傷,去了軍營也是拖累。”
他對他身邊的那個官兵點了點頭,那官兵上前收下了田大嫂給出來的銀子。
“不過征兵乃是大事,具體情況都會一一的去核實,諸位還是不要說假話的好。”他警告的眼神掃過她們一眾人。
這是說田家人遇到野豬受傷一事。
此事經得起查驗,田大嫂這會兒也沒那么怕了,連連擺手:
“不敢不敢,絕對不敢。”
兩位官兵記錄好了之后這才告辭離開,這村里還有不少人家呢。
一直在人都走遠看不見了后,田大嫂才撫著胸口狠狠的松了口氣。
她感激的看向劉春麗和陳大金:“今日真是多謝你們了,要不然那官兵一看到我們家有三位適齡男丁,居然是連錢都不愿意收了。”
去年遇到那野豬,兒子和小叔子差點命都沒了,當時覺得是倒霉極了。
可如今看來福禍相依,之前得了一筆錢財,現在也有這個由頭來抵一場禍事。
還是麗娘的腦子轉得快,不然她剛剛怕是要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了。
“舉手之勞而已。”
陳大金擺了擺手。
劉春麗也搖了搖頭,多說兩句話而已,算不得什么。
“之前我還以為此次來征兵的應該就是開平縣衙的人,可現在看好像不是這樣的,這兩人看著都好像是軍營里出來的。”陳大金看了看已經走沒人的路,有些疑惑的輕聲說道。
“嗐,管他們是哪來的,反正只要現在沒事了就好了,剛剛都快嚇死我了,生怕他們要去讓我把剛子他們找回來,然后交上去一個人。”田大嫂撫了撫胸口,心有余悸的說道。
那兩個人一身的氣勢,冷著臉問她話的時候她都不知道自己該咋說話了,實在是嚇人的很。
“對啊,只要沒事了就好了。”劉春麗附和道,輕舒了一口氣。
可不知為何她這心里卻隱隱不安起來。
只盼這征兵征了這次后,便能把南楚敵軍都給趕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