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顯然劉春麗的祈禱,老天爺并沒有聽到。
半夜方梨被吵醒的時候便聽到了車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她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車廂內一片漆黑,好一會兒才適應了光線,能模糊的看到了車廂內的人影。
除了第一天得到騾車以外,后面的每一天,她們三兄妹和謝知簡兄妹還有妞妞都是睡在車里的,大人們則是守在車外休息。
這會兒只見車廂的草簾被拉開,憑著身形,她看出來了是劉春麗和田大嫂先走了進來。
“娘?”方梨帶著睡意的聲音響起。
她的身邊動了動,其余睡在車里的人也都醒了過來。
“把你們吵醒了?別擔心,只是下雨了。”劉春麗的聲音很溫柔,不過她們兩人進來了之后還是跟她們保持了一點距離,應該是衣服已經濕了。
還好昨晚把背簍那些都是放在了車廂里面,現在下雨至少不會淋濕車里面的東西。
“這雨越下越大了,今兒晚上大家伙只能一起縮在車里擠擠了?!标惔蠼鸬穆曇繇懫?,隨即方梨便看到他和剛子、強子還有方式谷都走了進來。
這車廂本來就不算大,這會兒人一多,只能大家都擠在了一塊了。
劉春麗她們也和孩子們保持不了什么安全距離了,方梨伸手一摸就摸到了劉春麗衣裳是濕的,但好在沒有濕得很徹底,只是濕了一點點。
“咱們要不去找找有沒有可以避雨的地方?咱們可以躲在車里面,只怕騾子這么淋雨可不行啊。”田進的聲音在車外響起。
他們昨晚休息前,是遠離了溪邊,不在林子里了的。
雨天還在林子里待著,那是會要命的,稍微有點常識和經驗的人都知道。
不過這周邊也并沒有什么可以避雨的地方,最終只是到了一個比較開闊,周邊沒啥樹木的地方停下來駐扎。
這雨看樣子是越來越大了,他怕騾子在外面淋一夜的雨的話,明兒怕是會生病。
他們如今趕路可就靠著這騾子才能松快點,比起之前的速度也要快一點了,要是騾子出點啥事兒,后面的路可就難走了。
“現在雨越下越大了,咱們根本就點不了火把,根本沒法找啊!”陳大金也犯了難。
大家都不想騾子出事兒,可是昨日已經找了很遠的距離了,根本就找不到可以避雨的地方。
之前王管家給的那一堆東西里面,還有一些火把,那比起他們之前做的那種簡易火把可以耐用多了,可是不管是啥樣的火把,也不可能在雨天頂著大雨能燃燒的。
這烏漆嘛黑的,又下著大雨,根本就沒法去找。
別待會避雨的地方沒找到,反而先把人給折騰出啥毛病來了。
方梨稍微伸手戳了戳離她不遠的劉春麗,劉春麗感覺到女兒的動作瞬間就明白過來,老神仙肯定又給啥好東西了!
她看向前面說道:“老方,咱背簍最下面是不是還壓著個能避雨的東西,咱們都給忘了,這會兒我才突然想起來,一直用來墊著東西呢!”
方式谷懵逼了一瞬間,要不是現在一片黑,肯定讓人發現了他表情不對勁了。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一拍腦袋:“好像是有個這樣的東西,你在里邊你快找找?!?/p>
“有能避雨的啊?那敢情好,不然騾子可要遭大罪了?!碧镞M松了一口氣,聲音中帶了幾分喜悅。
剛醒過來沒多久的方澄和方桃,幾乎是下意識的就開始給妹妹和娘打掩護了,這樣的事情干多了,如今都已經快形成肌肉記憶了。
還好她們兄妹三人每次入睡前都是在一起的,并且她們家的兩個背簍也是放在她們的身邊的,這倒是方便找了。
劉春麗裝模作樣的開始摸黑翻背簍,翻著就翻到了方梨趁機塞進去的幾個大垃圾袋。
避雨的工具在垃圾桶這么久的刷新下還真是一直都沒有刷新到,不過垃圾桶嘛,除了垃圾以外那就是垃圾袋最多了。
方梨是越來越摳搜了,雖然不知道以后會不會用上垃圾袋,但是她之前也一直有收集沒有明顯圖案的,都是純色的垃圾袋。
小垃圾袋現在也派不上用場,別說遮住騾子了,只夠遮住自己個的頭的。
好在之前得到一些大東西的時候,也有得到一些比較大的垃圾袋,她給疊放在了一起。
剛剛靈機一動想起來可以拼一起,然后拿木棍支棱起來,就可以避雨了。
至于為啥昨兒沒拿出來,自然是因為昨日早上她就把每日兩次‘老神仙’給的東西已經拿出來過了,這段時間都是這樣的,因為好分給大家,到時候在路上偷偷加餐。
既然定下了每日只有兩次的規則,方梨不想再多生事端,便憋著沒拿了,反正過了半夜就有理由拿出來了。
雖然她很信任方家人,可是這眼看著馬上就要安定下來了,她不得不多想一些。
她只是有個垃圾桶而已,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金手指,若是能無限制的加,她怕養成方家人只會伸手問她要東西的習慣。
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可是她不得不未雨綢繆。
特別是她們三兄妹現在還小,等日后長大了,需求更多了,便會滋生**。
每日只有兩次,給的也都是一些不是很珍貴的東西的話,自然就不會那么被放在眼里的。
她要讓方家人覺得,‘老神仙’只是在她們一家人窮途末路時救了他們,卻也沒有更多的能力讓她們一家人憑借著‘老神仙’,就能發家致富走上人生巔峰了。
可能她就是比較自私吧,從小到大她養成的習慣便是凡事為自己留一線,不要全身心的相信任何一個人。
就像以前她父母雖然離婚了,但是她對他們還是會有期待的時候,不管自己發生了什么,不管得到了什么,都會主動的跟他們說,跟她們報備。
好像要以此來維系她們那已經淡得快要消散的親情一樣。
可高中畢業她去打了兩個多月的暑假工,好不容易賺了六千塊錢,然后喜滋滋的去跟她媽說的時候,她媽的第一反應卻是她終于可以不用再給她出撫養費了。
她有了賺錢能力了。
雖然那撫養費也不多,每年想起來就給一點,她是在各個親戚家里周轉著,憑借著大家的施舍長大的。
那天她還在電話里說了很多,讓她念大學也要抓緊時間去掙錢,給自己掙學費和生活費,說她生活壓力很大,說她弟弟妹妹還在讀書,說讓她以后畢業工作了也要幫襯她們,拉扯一把。
還說她妹妹中考沒考好,最近要一大筆擇校費,她既然有錢,也意思意思給個一兩千塊,她也能少點壓力。
她穿著洗的發白的T恤,一只手緊緊的握著奶奶的老人機聽著她在那邊絮絮叨叨的,另外一只手上還纏著紗布,是她在一家飯店里打工洗碗,不小心摔了個碗后去撿,劃傷了手后去包扎的。
大熱的天,她好像被人從上到下淋了一桶冰水一樣,全身上下都在犯冷。
后來她讀大學的時候是申請的助學貸款,大學四年省吃儉用的打工賺生活費,她也再沒有給她父母打過一通電話。
好像從那天開始,她最后一點信任別人的能力便被全部給打散了。
她再也做不到全身心的去信任任何一個人了,哪怕那是與她有血緣關系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