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一直聽著外面的動靜的方梨輕輕的碰了一下劉春麗的手。
在劉春麗看過來后,她伸手指了一下她們臉上戴著的面巾。
劉春麗皺了下眉,然后福至心靈。
對啊,瘟疫!
她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像是咳得根本停不下來的樣子。
外面正準備動手的幾個山匪聽到動靜,目光投向了車廂。
“咳咳咳......當家的......咳咳......咱們下來就是了......咳咳咳......把東西給他們,咳咳。”劉春麗掀開了簾子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的,但是現在沒人出聲的情況下,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她的話。
方式谷聽到她一直在咳嗽,明明之前也沒啥咳嗽的毛病,頓時明白了過來。
他裝作猶豫的樣子看了那些山匪一眼,眼中卻像是控制不住的劃過一絲竊喜,然后走了過來像是要扶劉春麗下車:“好吧,你慢著點,本來......”
像是顧忌著什么,話說了一半卻沒說完。
方梨縮在最里面,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外面,借著旁邊東西的掩飾,迅速的拿出了空間里的粉餅抹了一把在手上,然后掀開面罩抹在了自己的嘴巴上。
做戲做全套。
“慢著!”絡腮胡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想起他剛剛說的是從崇州過來的難民。
崇州青陽縣瘟疫橫行的事情,他們都已經有所耳聞了,聽說那周邊的幾個城池也感染上了瘟疫。
“你們是打崇州哪來的?”他默默的驅馬退后了兩步,隔著遠些了才敢開口問。
陳大金和田家兄弟倆已經明白過來方式谷夫妻倆的打算,但是都沒作聲。
說多錯多,他們可沒有方式谷這說演就演的本事,還演得那么真。
好在大家都戴著面罩,沒到蒼州根本就不敢取下來,掩蓋了他們臉上的表情,這才沒讓那些山匪看出什么破綻來。
方式谷轉了轉眼珠子,小心翼翼的賠笑:“我們是從林西縣過來的。”
他隨口說了一個之前路過的縣城名字。
“你撒謊!林西縣離咱這可沒有多遠,我咋沒聽說過那里有難民?”那個少年也發現了不對勁,看絡腮胡退了兩步,他也跟著退了兩步。
“沒有沒有,我們真是從林西縣過來的。”方式谷連連擺手,語氣真誠極了。
可他越是這樣,對方的疑心反而越大。
“嗖!”
一支利箭射了過來,田進連忙伸手拉了方式谷一把才沒讓他被射中,那支箭在他身邊射過,直直的射進了車廂上。
“跟他們廢什么話,直接殺了就是了!”另外一匹馬上那個背著弓箭的男人陰沉著臉說道。
方式谷差點被射中,腿軟的扶著車轅才沒有跌倒。
他像是被嚇得狠了,看向絡腮胡紅著眼睛道:“您就別問了,我們這都捂著臉呢,肯定不會傳染給其他人的!”
“我們真沒啥值錢的東西,就是想活命而已,各位好漢就放我們一馬吧,我保證我們肯定會馬上跑得遠遠的,絕對不會讓你們被傳染的!”
他說話的時候,車廂內劉春麗的咳嗽聲就沒停過,聲音不高,像是極力去壓制了,但是還是若有若無的能被人聽到。
絡腮胡心中的疑慮得到了證實,嚇得又連續退了好幾步,另外幾個山匪也明白了過來方式谷說的話的意思,跟著一道往后退。
瘟疫的可怕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來撈錢的,不是來送命的。
“走!”方式谷趁這機會立馬上車,其余幾人連忙跟上,陳大金趕緊驅車掉頭沖了過去。
這會兒也顧不得騾子會遭罪,可能拉不動了,所有人只想拼盡全力的活下去!
不是不想往他們來時路走,而是那幾個山匪往后退的方向正好是那個方向。
現在只能硬著頭皮往前沖了。
陳大金使勁的抽騾子,急得滿頭大汗,好在這會兒騾子倒是沒有罷工,還是盡力的拉著沉重的車廂往前跑,只是速度并不是很快。
前頭的打斗聲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下了,陳大金驅車沖過來的時候,路邊很多死人,還有一些拿著武器的山匪正在說說笑笑。
見到有人沖過來,立馬拿起武器準備上前。
“讓他們走!他們是患了瘟疫的災民!”絡腮胡的聲音及時響起。
聽到‘瘟疫’二字,那些人跟見了鬼似的立馬不再往前沖了。
看著那騾車跑遠了,拿著弓箭的男人不滿的看向絡腮胡:“就是患了瘟疫又如何,直接射殺了一了百了!”
他們這么多人呢。
“他們四個人,有一個人身上也有弓箭,車內我剛剛瞄了一眼,還有不少人,真要動起手來,他們直接拿用過的東西往咱身上砸,你能保證你就一定躲得過?”絡腮胡涼涼的看了他一眼。
“萬一咱們之中有哪個兄弟被傳染上了,就是把那些人都殺了,也是救不回來的!”
“二當家說的對,三當家,你別一天到晚就是殺殺殺的。那些人都是災民,渾身上下榨不出二兩油來,放了就放了唄,反正咱們剛剛不是逮住了一只肥羊嘛?”少年雙手抱胸附和說道。
三當家還想說些什么,人群中走出一個塊頭很大的壯漢看了他一眼:“行了,別吵吵了。此次的收獲夠咱們兄弟吃很長一段時間了,咱們兄弟之中也有好些是尋常百姓過來的,對著災民趕盡殺絕像什么樣子?”
“要搶就去搶那些當官的大戶,那才得勁!”
“大當家威武!!!”其余山匪全都嚷嚷起來。
“那剛剛跑掉的那兩個小崽子,咱們不派人去追了?”一個漢子看向大當家小心翼翼的問道。
“跑就跑了,東西反正留下了,難不成還敢來九峰山找咱們的麻煩?”大當家冷笑了一聲。
這車隊一看就是商戶,莫說是商戶了,就算是官宦人家,九峰山這么多年都沒被剿匪的官兵給清剿干凈,朝廷都拿他們沒辦法,在蒼州這種偏遠地方難不成還有誰敢來九峰山找麻煩?
那才是真不要命了。
“大當家說得對!這一次咱們收獲不小,還搶來一個壓寨夫人,咱們還等著回去喝大當家的喜酒呢!”另外一個山匪大聲說道。
隨即一幫人全都哄笑了起來。
哄笑過后便押送著搶來的東西還有人往旁邊的九峰山脈方向走去。
若是方梨這會兒還在這的話,就會發現他們押送的那些人正是之前在破廟里遇到的那一伙人。
此時那個原本戴著冪籬的女子,冪籬早已經不知所蹤,一張俏臉蒼白,眼含擔憂和驚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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