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一幕,白默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一個大膽的、顛覆性的想法,如同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白厄,眼中閃爍著決斷的光芒。
“白厄,或許……我們一直追求的所謂‘再創(chuàng)世’,其方式,需要改變?!?/p>
“改變?”白厄壓抑著體內(nèi)因火種躁動而傳來的灼痛,耐著性子反問。
他了解白默,若非有了成熟的構(gòu)想,絕不會在此刻提出。
“你之所以選擇搶奪火種,加速輪回,根本原因在于——如果一個輪回的周期過長,你擔心自己無法在意志被徹底燃盡之前,找到并完成與下一個‘白厄’的交接?!卑啄会樢娧刂赋龊诵拿?。
“而通過言語勸說、獲取信任的方式,耗費的時間與精力成本又太高?!?/p>
“而且,你體內(nèi)的火種無時無刻不在燃燒,侵蝕你的理智,讓你難以長時間保持專注和耐心。”
“最終這些因素往往又會將你逼回暴力奪取的老路?!?/p>
白厄沉默著,算是默認。
“所以……”白默的聲音帶著一種引導性的力量,
“為何火種一定要被提交到那個虛無縹緲的‘創(chuàng)世渦心’?成為半神,為何就一定意味著要親自吸收、融合火種,承受其代價?”
聽到這里,白厄微微瞇起了眼睛,似乎捕捉到了白默話語中蘊含的某種可能性?!鞍啄愕囊馑际恰?/p>
“試想,如果在新的輪回規(guī)則里,黃金裔們不再需要融合火種,只需要在獲得火種后,將其‘提交’到某個特定的地點或位置,然后他們就能立刻獲得對應的權(quán)能呢?會發(fā)生什么?”白默拋出了核心構(gòu)想。
白厄的瞳孔微微收縮,快速推演著:“火種……會成為兌換力量的‘憑證’或‘貨幣’?!?/p>
“既然只需‘提交’就能獲取權(quán)能,自然不會再有人去冒險吸收火種,黃金裔們的悲劇……或許就能從根本上避免……”
“沒錯!”白默肯定道,“‘逐火’的旅程依舊會繼續(xù),十二枚火種依然會被黃金裔們努力收集?!?/p>
“但最終,這些火種不會留在任何一位黃金裔的體內(nèi),而是……集中到某一個人的手中,或者匯聚于某一個特殊的安全地點?!?/p>
“但有一個關(guān)鍵問題,”白厄立刻指出了漏洞,“火種對應的權(quán)能,該如何賦予那些提交者?沒有火種,他們?nèi)绾涡惺沽α???/p>
“「浪漫」的權(quán)柄,可以讓人了解到別人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而這樣的權(quán)柄,我有十萬多個?!卑啄淖旖枪雌鹨荒ń器锏幕《龋?/p>
“由我來暫時‘借’給他們使用的權(quán)能,和他們自己使用的權(quán)能,在對抗黑潮、拯救世界的效果上,又有什么本質(zhì)區(qū)別呢?他們需要的是力量本身,而非力量的來源形式?!?/p>
“一場……徹頭徹尾的、覆蓋整個輪回的‘騙局’?!卑锥虻难劬氐琢亮似饋?,那是一種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這樣一來,鐵墓將無法再從火種中獲得任何給養(yǎng),黃金裔們也不會再因為泰坦的試煉而付出任何的代價?!?/p>
“我們只需要……稍稍‘曲解’一下下一輪回降臨的‘神諭’,引導黃金裔們理解新的‘規(guī)則’,然后靜待十二枚火種被集齊就好?!卑啄龀隽俗詈蟮目偨Y(jié)。
白厄完全理解了白默的計劃,思路瞬間暢通,“你,利用你的能力偽造火種賦予的權(quán)能效果,維持黃金裔們的戰(zhàn)力和希望。”
“我,則化身那個搶奪火種的‘黑衣人’,不斷施壓,逼迫他們一拿到火種就必須立刻‘提交’,讓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去深入研究火種的本質(zhì),他們也就沒有機會走上融合的道路。”
“如此一來,效率與安全……或許真能兼得?!?/p>
萬敵看著越討論眼神越亮、幾乎要沉浸在新計劃細節(jié)中的兩人,終于忍不住出聲打斷道:
“如你們所述,再結(jié)合那所謂的輪回與再創(chuàng)世的真相……這或許,確實算得上一個打破僵局的可行之策?!?/p>
他那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種未被狂熱所染的冷靜。
“但代價呢?”他向前一步,目光如炬,依次掃過白默和白厄,“你們有沒有冷靜思考過,這個計劃真正要付出的代價是什么?”
“呃?”正陷入思路激蕩的白默與白厄同時一怔,轉(zhuǎn)頭看向神色嚴肅的萬敵。
萬敵看著他們兩人這副似乎全然未曾考慮過自身后果的模樣,不禁感到一陣心澀,他語氣沉重地指出:
“如果你們選擇執(zhí)行這個計劃,不就意味著——白默,你將永遠無法合眼。你的精神必須時刻維系著那個覆蓋整個世界的龐大‘騙局’,一刻也不能放松,永無真正的安寧?”
“而白厄,”他的目光轉(zhuǎn)向另一位救世主,“你化身搶奪火種的黑衣人,承受昔日伙伴的誤解與敵視,不就意味著你將永遠背負罵名,永遠也無法得到他們的理解與寬?。窟@難道是可以輕易接受的代價嗎?”
白默與白厄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幾乎是“茫然”的情緒。
原來,在萬敵看來,無法安眠、被眾人唾棄……竟然是如此不可接受的事情嗎?
永無休憩,時刻緊繃?這或許……總比每夜閉眼便是無數(shù)亡者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不得片刻安寧要好一些吧?
白默早已忘記了沉眠的滋味。
而遭受同伴憎恨,永遠不被理解?這或許……也比親手將利刃揮向那些誓死守護的同伴,承受那份撕心裂肺的痛楚要好一些吧?
白厄早已將個人榮辱置之度外。
“邁德漠斯,”白默輕輕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動搖的堅定,
“不必為我們擔憂。一切……都是為了翁法羅斯的存續(xù),為了所有人能擁有未來。與徹底毀滅相比,這或許已經(jīng)是我們所能爭取到的……比較好的結(jié)果了。”
“存續(xù)?通過一個精心編織的謊言?通過欺騙那些信任你們的同伴來達成?”
萬敵皺緊了眉頭,他感到一種強烈的不適。
源于「紛爭」半神那份崇尚正面交鋒、鄙夷詭計的榮耀觀,讓他一時難以接受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