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長夜月敏銳地捕捉到了列車組眾人臉上那未及收斂的驚愕,她那暗紅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了然,隨即又化為一種帶著玩味的輕笑。
“看起來……在我和他約定的交易之外,似乎有什么連我和‘他’都未曾預料到的‘小插曲’出現了呢。”
她并非愚鈍之人,立刻意識到在她“離線”的這段時間里,這片記憶空間恐怕發生了超出那位卡默斯蘭那意料之外的異變。
一股強烈的好奇心驅使著她,幾乎要下意識地動用憶者的權能,去窺探眼前這幾人剛剛經歷的短暫記憶,將那“小插曲”的原委看個分明。
但……這個念頭僅僅在她腦海中盤旋了一瞬,便被她自己按捺了下去。
她優雅地聳了聳肩,算了。 她雖然好奇,但深諳分寸。
她和那個卡默斯蘭那之間,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關系。
他付出代價,她提供協助,僅此而已。至于他的計劃是否會因此出現意料之外的偏差,是否會橫生枝節……
那關她什么事?
她的任務清晰而明確:確保這些星穹列車的乘客能夠安全地跨越這些記憶中的“中斷點”,不至于在卡默斯蘭那龐雜混亂的過去中迷失。至于其他,不在她的服務范圍之內,她也懶得耗費心神。
或許是想要轉移話題也或許是想打破這微妙的沉默,星搶先一步,指著前方那片令人不安的純白區域,開口對長月夜問道:
“呃……親愛的……長夜月?話說……為什么我們面前的這段記憶,會是一片空白?之前哪怕是白默記不清的場景細節,至少也有些輪廓和色彩。”
長夜月的注意力果然被拉了回來。她瞥了一眼那片虛無,似乎對這個問題并不意外。她伸出纖細的手指,對著那片空白輕輕一點——
嗡……
一圈柔和的憶質蕩漾開來。緊接著,一座半透明的憶質橋梁,從那片純白中緩緩延伸而出,架構在斷點之間,通往未知的下一個記憶片段。
“這,當然也是一段記憶。” 長夜月用傘尖輕輕點了點橋面,發出清脆的回響,語氣平淡得像是在介紹一件普通的展品,“至于它為什么是空白的……原因很簡單。”
她抬起眼眸,看向星,“在跨越輪回的這一個特定時間段里,記憶的主人——也就是外面的那位卡默斯蘭那——因為某些我們不得而知的原因,他的大腦,什么也沒有記住。”
“沒有留下任何感知,任何印象,任何情感的碎片。所以,這里呈現出來的,自然就是一片最純粹的‘無’,一片空白。”
“什么也沒有記住?怎么會呢?” 星皺起了眉頭,感到難以理解,“就算是忘記了具體的事件,多少也會有一些模糊的感覺吧?比如當時的心情,或者一些零碎的畫面?”
“誰知道呢?” 長夜月無所謂地攤了攤手,姿態慵懶,“也許在這段時間里,發生了某些……讓他根本無法、或者不能去記住任何事情的狀況呢?” 她的話語輕飄飄的,聽起來沒有一點可信度。
說完,她不再多做解釋,率先踏上了那座憶質構成的橋梁,高跟鞋與橋面接觸,發出細微而空靈的回響。
她回頭,對著仍在原地思索的列車組眾人,用她那聲線說道:
“走吧,我的任務,就是確保你們不會在他這片破碎而危險的記憶迷宮中……徹底迷失方向。至于那些空白到底意味著什么,” 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或許,你們可以在后面的‘劇目’中,自己找到答案。”
“好了,各位,前往下一片記憶吧。我會在你們下一次遇見記憶異常區的時候出現。”
長夜月再次悄然消失在眾人眼前,只留下那座憶質橋梁在虛無中閃爍著微光。
……
穿過橋梁,景象再度流轉。他們來到了第一次永劫回歸的起點,眼前是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哀麗秘榭,
沒有的無垠麥田,也沒有金黃的麥穗在微風中搖曳,只有一片荒草。
這是更早時間的哀麗秘榭。
而在之上,他們再次看到了那個白色的身影——白默。
他正伏在一塊較為平整的石頭上,專注地書寫著什么,筆尖劃過粗糙的紙面,發出沙沙的輕響。陽光灑在他年輕的臉龐上,勾勒出認真的輪廓。
只是……這一次,他徹底“融入”了這片記憶的背景。對于列車組眾人的到來,他沒有絲毫反應,沒有抬頭,沒有問候,更沒有與他們分享任何東西。
他就像一幅定格油畫中的人物,安靜地存在于他自己的時空里,再也無法與來自“未來”的旁觀者產生任何交集。
這份徹底的“無視”,比之前的互動更讓人清晰地感受到,列車組們只是在回顧一段無法改變的過往。
大黑塔謹慎地環顧四周,在確認長夜月的氣息確實已經消失,并且其他可疑的窺探之后,她才將目光重新聚焦在列車組的眾人身上,臉上那慣常的漫不經心收斂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屬于學者的嚴肅。
“好了,現在那個神出鬼沒的憶者和那個我們無論如何都應該保持高度警惕的‘白默’都不在身邊了。”
她雙手抱胸,語氣干脆利落,“螺絲,趁著這個間隙,讓我們整合一下目前收集到的情報,總結一下現在的情況吧。信息碎片已經夠多了,是時候嘗試拼湊出部分真相了。”
說著,她便自顧自地開始了分析:
“首先,是關于那個卡默斯蘭那的‘特殊能力’。” 黑塔伸出一根手指,
“雖然我們還不清楚其詳細的運作機制和限制條件,但根據多個記憶片段中觀察到的現象——尤其是在經歷過大規模傷亡的場景后,力量會呈現異常增幅——可以大致推斷,他的能力與 「死亡」 這一概念緊密相關。”
她頓了頓,拋出了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結論:
“大體上可以理解為:他身邊死去的人越多,他所能汲取的力量就越強。”
“……” 瓦爾特聽到這個推論,想到那個卡默斯蘭那仍自稱自己為救世主,心中猛的涌起一抹難受。
pS:第二章還要一小會才能發出來,不會太久的,十幾二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