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其斷頸處涌出的并非純粹鮮紅的血液,而是混雜著一種奇異的、閃爍著微弱金屬光澤的淡藍(lán)色粘稠液體。
……
“嗯?” 白默看著手中的劍刃,又瞥了一眼地上的頭顱和那奇異的“血液”,眉梢微挑,發(fā)出一聲玩味的輕哼。
“這斬首的手感……倒是有點(diǎn)意思。”
白默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他走到擺滿元老院美酒的桌邊,隨手拿起一瓶尚未開封的佳釀,拔掉瓶塞,將阿格萊雅贈予他的那縷沾滿血污的金絲,浸入清澈冰涼的酒液中。
暗紅的血污在金線般的絲縷上暈開、稀釋,隨著酒水一同流淌滴落。
“阿格萊雅女士,剛剛的場景您都看到了嗎?” 他對著那逐漸恢復(fù)燦金本色的絲線,輕聲說著。
“唉……白默,金絲給你不是用來……罷了。
我都看到了,和我明爭暗斗了這么多年的凱妮斯……原來是個人造人……”阿格萊雅的聲音第一次透露出疲憊。
“還是一個將‘驅(qū)逐黃金裔’刻進(jìn)了底層核心代碼的人造傀儡。真是……諷刺。”
金絲的另一端,傳來了一聲嘆息,但最終還是歸于了沉默。
縮在墻根的元老們瞪大了雙眼。一陣嘈雜聲傳來。
“什么?凱妮斯元老……是,是人造人?”
“難怪!我之前還疑惑為什么幾代清洗者的領(lǐng)袖都那么相似。”
“我也是!我還以為她們一直都來自一個家族的,現(xiàn)在看來……領(lǐng)導(dǎo)我們的原來一直是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
白默甩了甩洗凈的金絲,將水珠抖落,重新纏繞回指間。
他這才轉(zhuǎn)過身,臉上重新掛起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掃過在場每一個面如土色、瑟瑟發(fā)抖的元老。
“那么現(xiàn)在……” 白默的聲音清朗悅耳。
“元老院的各位元老,你們……對我的‘政變’有什么想法嗎?” 他的尾音微微上揚(yáng),帶著一絲戲謔的甜膩。
而他手中那柄剛剛完成斬首的利劍,劍尖猶自滴落著混合了淡藍(lán)色人造血液與猩紅人類血液的粘稠液體,在地板上敲打出細(xì)微卻令人心膽俱裂的“滴答”聲。
“……” 宴會廳陷入一片死寂,空氣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鉛塊。
大門外那無聲蔓延的血泊,以及如此巨大的動靜,此刻卻沒有任何守衛(wèi)沖進(jìn)來查看的狀況,早已昭示了外面是怎樣的地獄景象。
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徹底淹沒了在場所有人的理智。
就在這時,一個顫抖的、仿佛用盡全身力氣才擠出來的聲音,從角落里響起,帶著一種從深淵中掙扎而出的求生欲:
“白……白默元老……英明神武!” 這聲音如同點(diǎn)燃了第一顆火星。
緊接著,諂媚的浪潮瞬間爆發(fā),恐懼催生出了最扭曲的忠誠:
“是……是啊!多……多虧了白默元老!雷霆手段!鏟除了元老院最大的毒瘤——凱妮斯這個禍害!”
“白默元老必將帶領(lǐng)我們奧赫瑪圣城,走向前所未有的輝煌!重現(xiàn)黃金時代的榮光!”
“說得對!我……我的小兒子,一直將白默元老您在戰(zhàn)場上的赫赫英姿視為偶像!日夜盼望著能追隨您的腳步!”
“白默元老是我們圣城真正的希望!眾望所歸!”
……
贊美之詞如同廉價的香水,瘋狂地噴灑在血腥的空氣里,試圖掩蓋那深入骨髓的恐懼與惡臭。
白默笑瞇瞇地聽著,眼神深處卻是一片亙古不化的極地寒冰。
暫且先留你們這些人渣一命…… 他內(nèi)心無聲地低語。但這絕非仁慈,更非心軟。
阿格萊雅……她已經(jīng)為這座城耗盡了心力。
那些瑣碎、麻煩、令人作嘔的政務(wù),……絕不該再磨損她了。她值得真正的安寧與休憩。
他的視線重新落回眼前這群如同驚弓之鳥、卻又拼命擠出諂媚笑容的元老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極致的弧度。
而你們……這些在腐朽泥潭中掙扎的蛆蟲…… 你們的價值,就是代替她,成為驅(qū)動圣城這臺龐大機(jī)器運(yùn)轉(zhuǎn)的—— “耗材”。
放心吧,你們接下來的日子會生不如死的。
……
黎明云崖,公民大會前夕
凜冽的晨風(fēng)如同無形的刀鋒,切割著黎明云崖高聳入云的平臺。
巨大的、足以容納萬人的環(huán)形會場沉默地矗立在懸崖邊緣,下方是翻滾不息的云海。
稀稀落落的人群開始聚集,竊竊私語在空曠的崖頂被風(fēng)撕扯、放大,又被冰冷的巖石吸走。
“怎么回事?這大清早的……元老院那群家伙又想搞什么名堂?”一個裹著厚實(shí)斗篷的中年男人搓著手,語氣里滿是困惑與警惕。
“誰知道呢!昨晚城里就不太平靜,動靜不小……現(xiàn)在又突然召集公民大會?”
他身旁的同伴壓低了聲音,眼神不安地掃視著周圍,“聽說……西邊又有一座城邦徹底失聯(lián)了,連求援信號都沒發(fā)出來……會不會……”
“噓!別瞎猜!”一個老者呵斥道,但渾濁的眼睛里同樣充滿了憂慮。
他抬頭望向一個方向,那里空無一人。“奇怪……阿格萊雅大人呢?往常這種時候,她早就該在那里了。”
一種混雜著茫然、猜疑和隱隱不安的氣氛,如同冰冷的霧氣,在聚集的人群中彌漫開來。
會場后方,隱秘通道
冰冷的石壁隔絕了外界的喧囂與寒風(fēng)。通道內(nèi)光線昏暗,只有幾盞壁燈投下?lián)u曳的光影。
阿格萊雅,圣城的守護(hù)者,靜靜地站在那里,如同亙古不變的雕塑。
她身上的長袍纖塵不染,金色的長發(fā)流淌著微光,但那雙曾經(jīng)如同星辰般蘊(yùn)含智慧與情感的眼眸,此刻卻像蒙塵的琉璃,平靜得近乎空洞。
她的目光落在剛剛通過凱妮斯的記憶處理完了所有清洗者的白默身上。
此刻的白默,身上那套在某個世界象征「救世」的制服已被阿格萊雅親手處理得不見一絲褶皺,更尋不到半點(diǎn)昨夜沾染的血腥痕跡。
他站在那里,像一柄收入鞘中的利劍,鋒芒內(nèi)斂,卻散發(fā)著不容置疑的掌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