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鋒城舊址,巨坑邊緣。
獵獵的風吹過,卷起尚未落定的塵埃,帶著一股濃重的、難以言喻的焦糊與熔巖冷卻后的特殊氣味。
萬敵,這位懸鋒的王儲,如同石化般呆立在那個直徑兩公里、深不見底的恐怖巨坑邊緣。
他鋼鐵般堅毅的臉龐上,此刻寫滿了某種近乎空白的茫然和一種深深的、無法言說的……恍惚。
他的目光,先是機械地向下掃去——坑底深處,那個小小的、熟悉的身影(白默)正哼哧哼哧的拿著工具,似乎在努力挖掘著什么,對周遭這末日般的景象完全視若無睹。
然后,他的目光又緩緩抬起,極其緩慢地、近乎呆滯地掃過視野所及的整個懸鋒“故地”。
目光所及之處,盡是平坦的焦土、扭曲的殘骸、以及遠處如同被巨獸啃噬過的坍塌建筑輪廓。
曾經熟悉的一切,家園的痕跡,幾乎被徹底抹去。
他的大腦似乎還在處理這過于沖擊性的事實:自己,只是來回了兩次百界門,前后加起來可能也就……三十分鐘?頂多一個小時!
然后……
家呢?!
我辣么大一個懸鋒城呢?!雖然已經是廢墟,但那也是承載了無數(shù)歷史和族人記憶的故土啊!
就……就這么沒了?變成眼前這個還在冒煙的大坑和一片白地了?
這種離譜的“拆遷”效率和徹底程度,確實有些讓人……措手不及。他甚至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來面對。
坑底深處。
白默可沒空理會上面那位王儲復雜的心路歷程。他正專注地揮舞著特制的工具,在一大片因為極端高溫高壓而熔合凝結、如同黑曜石般的地面上小心敲打著,發(fā)出叮叮當當?shù)穆曧憽?/p>
“找到了!”他眼睛一亮,從一片琉璃化的物質中,費力地撬出了一截扭曲變形,甚至缺失了大半的奇特金屬殘骸——那正是“天火001”的遺留部分。
他將其捧在手里,仔細端詳著那慘不忍睹的磨損狀況,心疼得嘴角直抽抽。
“嘶……果然,這還只是測試200馬赫的速度。
高速撞擊瞬間產生的力和熱果然還是太霸道了啊……”
他喃喃自語,像個心疼工具的老匠人,“這要是再往上提速,達到500馬赫甚至更高……怕是連這點殘骸都留不下來,直接全都要蒸發(fā)殆盡了。”
他唉聲嘆氣,小心翼翼地將那磨損度超過50%的“天火001”核心殘骸收了起來。
(白默:是的!沒錯!這個版本的天火,發(fā)動一次牛逼到炸裂的攻擊,確實不需要我燒命、燒靈魂、或者付出什么不可逆的代價……聽起來很美好對不對?)
(但是!特么的代價是什么?!)
(代價是需要燒“天火”本體啊!燒的是真金白銀!燒的是頂級材料啊!!!)
他努力試圖安慰自己,并進行一些積極的心理建設:
“不心疼,不心疼……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對不對?”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在說服自己,“你看,你不是又白嫖……啊不是,是又繳獲了一柄完整度極高的泰坦武器「天譴之鋒」嗎?
還有之前順手撈的那些高品質「懸鋒靛石」!都是值錢貨!血賺不虧!”
“再說了,發(fā)動一次這種級別的攻擊,也不需要我付出壽命、健康或者靈魂契約什么的沉重代價,只需要……”
他的心理建設戛然而止,因為一個冰冷的數(shù)字不受控制地蹦進了他的腦海——那個讓他肝顫的、天文數(shù)字般的造價。
靠!編不下去了啊!!!
白默內心在咆哮,臉上努力維持的平靜差點崩盤。
四百萬利衡幣啊!!!整整四百萬!!!
這些錢要是堆起來,能把他這個小身板埋好幾次!這些錢要是給賽飛兒那個小財迷,她別說來店里當貓娘了,她怕是能直接COS成貓娘女仆,然后把自己打包快遞送上門,還附帶終身VIP售后服務的那種!!!
一想到那閃閃發(fā)光的、長了翅膀一樣飛走的四百萬利衡幣,白默就感覺心口一陣絞痛,比硬接尼卡多利一招還要難受。
他捂著胸口,看著手里那半截廢鐵,感覺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
……
白默終于從那深不見底的巨坑邊緣爬了上來。他一抬頭,就看到萬敵依舊如同石雕般佇立在坑邊,只是旁邊多了位緹寶。
緹寶正踮著腳,努力拍著萬敵那肌肉虬結的手臂,用她特有的、帶著點孩童般的腔調安慰著:
“好啦好啦,小敵,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你看,這下懸鋒城……呃,懸鋒坑,多寬敞!以后想蓋什么新建筑都不用拆遷了,多好!”
萬敵的表情依舊復雜得像是一團亂麻,悲傷、茫然、郁悶,還有一絲對“寬敞”這個評價的無語。
見到白默上來,萬敵深吸了一口氣,將胸腔里所有的復雜情緒都壓了下去。
他目光灼灼地盯向白默,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白默,我族的……尼卡多利,那位不死的神王,真的……徹底死亡了?這種……這種程度的攻擊,難道連‘不死之身’也無法抗衡嗎?”
白默沒有立刻回答,他的意識悄然沉入腦海深處,那里有一個剛剛生成的名為【尼卡多利】的文件夾。
然后白默才抬起頭,迎著萬敵的目光,肯定地點了點頭:“嗯,尼卡多利,確實已經被我殺死了。”
萬敵聽到這最終的宣判,身體微微晃了一下,隨即閉上了眼睛,既像是終于卸下了某種重擔,又像是迎來了某種徹底的虛無。他需要時間消化這一切。
白默見此連忙轉移話題,左右張望了一下:“對了,白厄呢?他怎么沒和你們在一起?”他試圖將焦點從死透的神王和變成坑的家園上挪開。
然而,一旁的緹寶卻立刻雙手叉腰,氣鼓鼓地對著白默開始了“教育”:
“小——小——白——!”
她拖長了音調,明明個子矮矮,氣勢卻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