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內,氣氛壓抑。
刀疤劉煩躁地踱步,臉上那道疤在昏暗光線下更顯猙獰。
秦昊的死訊讓他成了喪家之犬,手下折損大半,剩下的也人心惶惶。他急需一筆錢遠走高飛,而宬年別墅那晚的混亂和骨灰盒的消息,讓他嗅到了最后的機會。
“媽的,那鬼東西(宬年)肯定要去海島村搞什么儀式!”刀疤劉啐了一口,“骨灰盒在他手里,那玩意兒肯定值大錢!兄弟們,干完這一票,咱們就……” 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噗!”一聲沉悶的槍響,倉庫高處一個放哨的手下應聲栽倒,重重砸在滿是鐵銹的金屬平臺上,發出刺耳的巨響。
“敵襲!”倉庫內頓時炸開鍋!殘存的亡命徒驚慌失措地尋找掩體,胡亂開槍還擊。子彈打在生銹的管道和墻壁上,濺起刺目的火花和碎屑。
陸沉的人占據了絕對地利和火力優勢。交叉火力精準而致命,消音器壓制著槍聲,子彈如同死神的鐮刀,收割著暴露的目標。
刀疤劉經驗老辣,一個翻滾躲到巨大的反應釜后面,流彈擦著他的頭皮飛過,驚出他一身冷汗。
“媽的!是宬年的走狗!”他怒吼,眼中滿是絕望的瘋狂。他清楚被圍剿的下場。絕望中,他瞥見倉庫角落堆放的幾個銹跡斑斑的金屬桶,上面模糊地印著易燃標識。一個同歸于盡的惡毒念頭瞬間成形。
他猛地從掩體后探身,朝著那些金屬桶瘋狂掃射!子彈撞擊金屬桶壁,發出叮當脆響,擦出火星!
“不好!阻止他!”陸沉在通訊器里厲喝。一名隊員試圖狙擊,但刀疤劉狡猾地縮回掩體。
火星濺落在桶壁殘留的油污上——
“轟!”
巨大的火球騰空而起,瞬間吞噬了倉庫一角!熾烈的火焰和爆炸的沖擊波席卷開來,將附近的設備碎片和人體殘骸狠狠拋飛!整個倉庫在爆炸中劇烈搖晃,濃煙滾滾!
混亂和高溫成了刀疤劉最后的掩護。他借著爆炸的沖擊波和濃煙的遮蔽,像一頭受傷的野獸,撞開倉庫側面一扇銹蝕的鐵皮門,不顧一切地沖入外面更深的黑暗和廢墟之中,身影瞬間被夜色吞沒。
“目標逃脫!重復,目標刀疤劉逃脫!他引爆了易燃物!”隊員急促的匯報在陸沉耳機中響起。
陸沉臉色鐵青地看著陷入火海的倉庫和濃煙滾滾的缺口。
“滅火!清理現場!其他人跟我追!他跑不遠!”他沒想到刀疤劉如此狠絕,不惜用爆炸制造混亂逃生。圍剿未能完成,這條毒蛇帶著對宬年刻骨的仇恨和垂死掙扎的瘋狂,遁入了黑暗。
海島村之行,注定再添兇險。
而此刻,宬年的車隊正駛向碼頭。
林嵐專注地駕駛著車輛,平穩地匯入車流。
副駕上的宬年閉目養神,骨灰盒放在他身側。
后視鏡里,隱約能看到后面車輛里兮淺模糊的側影。
林嵐的目光在后視鏡上停留了一瞬,隨即移開,臉上依舊沒有任何波瀾。
她只是宬年最高效的工具,僅此而已。
她不知道,也不會關心,在遙遠的漁村,一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正因一則廣播新聞而心急如焚。
遠離城市塵囂的偏僻漁村。
海邊一座不起眼的石屋內,燈光昏黃,阿福坐在一張舊木桌旁,布滿老繭的手指正輕輕擦拭著一張泛黃的老照片。
照片上,年輕的夏時陌笑容燦爛,他身邊站著同樣年輕的阿福,還有一個怯生生拉著阿福衣角的小女孩——那是幼年的林嵐(那時她叫阿嵐)。
照片背景是夏家老宅花園的一角。歲月流逝,物是人非。
少爺夏時陌仍在昏迷中掙扎求生,而他的女兒嵐嵐,卻在為他情敵效力。
一臺老舊的收音機放在桌上,沙沙的電流聲中,一個語速極快的地方新聞臺女播音員正在播報:“……本臺快訊,今晚城北廢棄化工廠區發生劇烈爆炸,疑似黑幫火拼引發易燃物爆燃,現場發現多具尸體,警方已介入調查,據悉可能與日前本市發生的惡性案件有關……”
阿福擦拭照片的動作猛地頓住。
渾濁的老眼瞬間變得銳利如鷹。
城北化工廠?惡性案件?他立刻聯想到秦昊的覆滅和鬼嶼那晚的慘烈。
爆炸……尸體……他干枯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
夫人(夏母)的骨灰盒被宬年奪回,秦昊死了,但海島村的燈塔儀式呢?
夫人的遺愿呢?
這關乎少爺(夏時陌)未來的希望!
他的心被狠狠揪緊。
爆炸的消息像一根引線,點燃了他連日來的焦灼。
他不能再等了!嵐嵐……他唯一的女兒,現在就在宬年身邊,作為那個冷血者的管家!
她是否安全?宬年下一步會怎么做?
海島村!
夫人遺囑里明確提到的燈塔儀式!
一個大膽而冒險的計劃在他心中迅速成形。
他必須去海島村!
必須確保夫人的骨灰能按照她的遺愿安息!
這或許對喚醒少爺也至關重要!
也必須……找到機會,遠遠地看一眼嵐嵐,確認她平安。
他顫抖著手,從懷里摸出一個用油紙層包裹的巴掌大老式衛星電話(夏家覆滅前,他偷偷藏下的最后通訊工具,電池早已耗盡,他一直沒舍得扔)。
他需要找到電源,需要聯系外面僅存的、唯一可能還信得過的線人——那個在碼頭開雜貨鋪的老兄弟,打聽宬年車隊的動向和嵐嵐的消息!
夜色更深了。
海島村的方向,海風呼嘯,燈塔孤獨地矗立在懸崖之巔,沉默地等待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命運的齒輪,在爆炸的余燼、逃亡的喘息、一位父親無聲的牽掛、一位管家冰冷的忠誠、一場關乎遺產與喚醒的儀式中,加速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