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花一把搶走他手里的兩顆水果糖,生怕小水后悔,飛快的往家走。
“你個懶丫頭,到現(xiàn)在都沒做好飯,趕緊舀瓢水出去,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小水站在門口往里面看,兩個大小伙子追著杜荷花進了屋,都鬧著要吃糖。
季止瘦瘦巴巴的,頭發(fā)枯黃,她沒跟著進屋,而是去廚房端了碗涼開水出來。
小水嘆了口氣,這么大的小伙子,還為了顆糖撒嬌,這家兩個兒子算是養(yǎng)廢了。
小水左右看了看,現(xiàn)在是做飯的時候,街上沒什么人。
也可能是聽著杜荷花在這邊,大家都沒出來。
杜荷花是個愛占便宜的,看見他們買了東西,明天就能來借。
“我給了兩顆糖,一碗水不夠,你再給我端一碗出來。”
他一邊說一邊把信塞給季止,然后小聲的說了是季淺給她的。
季止眼睛都睜大了,她趕緊把信塞到口袋里,急匆匆的回了廚房。
她先找了個地方把信藏起來,才又端了碗水出去。
“你干什么去。”
季止低著頭不敢看杜荷花,“他說給了兩顆糖,一碗水不夠。”
杜荷花看了眼碗里的水,里面什么都沒加,才擺手讓她送出去。
“小心點,摔了碗打死你。”
季止一個哆嗦,沒敢說什么,端著碗的手緊了緊。
等她回到廚房,她看了眼信的位置,心里歡喜起來。
現(xiàn)在她不敢看信,擔心被家里人知道。
雖然廚房除了她,就沒人進來過,但是她也不敢現(xiàn)在就拿出來看。
她都聽說了,杜荷花找人給她說親,條件就是五百塊錢的彩禮,其他條件就沒有了。
隔壁村的屠戶,聽說愛打人,前面那個媳婦跑了,他這兩天提著肉來了家里兩次。
那個屠戶都四五十歲了,看向自己的眼神惡心的很,她這兩天躲起來哭了好幾次了。
季止不時的看向外面,希望天早點黑。
她從來沒覺得下午這么漫長過,等到家里人全都出去了,她才把門關(guān)上,躲在廚房里把信打開。
季止看到信的那一刻,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
她捂住嘴巴掉眼淚,就怕被其他人聽見。
“姐姐還惦記著她,姐姐來救自己了,姐姐在等著她。”
季淺把信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把信上的地址背的滾瓜爛熟,才把信燒了。
她把五十塊錢藏在外面的墻縫里,又拿石頭給堵上。
她擔心放身上不安全,萬一把姐姐的暴露了,她不會原諒自己的。
季淺自從小水走了就開始坐立不安,她就在招待所等著,孫海叫她出去逛逛,她都沒有動。
孫海理解她的心情,要說自己找人去村里帶走,根本就不用這么麻煩。
季淺不同意,萬一出了差錯,她妹妹肯定會被賣到深山里去。
季止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不能讓家里發(fā)覺她的想法。
季家一家根本不關(guān)心這個閨女,只要她伺候好一家老小,這些人除了罵她兩句,也不會關(guān)心她在想什么。
第二天一早,季止在衣服外面套了件舊衣服,背上背簍就要出門。
“媽,我去打豬草了。”
“干活手腳快點,一會再去地里把草給拔了,一會早點回來做飯,別成天只想著偷懶。”
季止心里委屈,她從睜眼干到晚上,沒有一刻是閑著的。
季止一路和人打著招呼上了山,這是她每天都要干的活,大家都沒懷疑什么。
季止從出門就低著頭,她盡量讓自己正常點。
她的心跳的飛快,就怕有人喊住她。
她都能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看著越來越近的山腳,她的眼睛越來越亮。
“小止,一起去割豬草。”
季止嚇了一跳,她回頭看見是自己平時一起干活的小伙伴,才松了一口氣。
“我要先去撿柴,你先去吧。”
那個小姑娘也沒懷疑,季止每次上山都要干好幾種活,都沒時間和她們一起玩。
季止往上面走了走,她找了處懸崖,把自己外面的舊衣服扯下來幾塊扔在旁邊的草叢里。
剩下的衣服直接扔了下去,她的背簍胡亂裝了點草,藏在草叢里。
她對這邊熟的很,她沿著山腳往鎮(zhèn)子方向跑。
她一路上都沒敢停,就怕有人提前發(fā)現(xiàn)她做的布置。
等到快鎮(zhèn)子上的時候,她里面的衣服都濕透了。
她在地上打了個滾,又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這下手上臉上都變得灰撲撲的,不熟的人根本認不出她來。
她也不是沒想過自己偷跑出來找姐姐,但是她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只能放棄了這個想法。
這次身上有了錢,她昨天晚上一夜都沒睡,腦子里一直想著今天怎么逃出去。
她不敢進汽車站,現(xiàn)在還沒到走的時間,等到車上坐滿了人,車才會走。
她躲在一處角落里,就這么盯著車站里。
她的肚子餓的咕咕叫,但她不敢去買吃的。
她不能讓家里人去找姐姐的麻煩,姐姐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等到車開出汽車站,季止才沖了出來。
汽車司機立馬停了下來,趕緊開門讓她上車。
“你剛才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不想活了。”司機抱怨道。
季止小聲的說,“我,我來晚了,我怕趕不上車。”
司機看著她臟兮兮的樣子,收了車票錢,也不想和她多說。
等到路過那個屠戶的豬肉攤子,季止恨不得把自己縮在車廂里。
那個屠戶看著一閃而過的背影,還覺得眼熟。
正好有人來買肉,他把這件事甩在腦后,忙著給人切肉。
那個司機看著快要趴地上的季止,“小姑娘,你干什么呢。”
“系鞋帶,鞋帶松了。”
司機看了眼季止,這姑娘腦子肯定有問題,她的鞋就是自己做的,哪里來的鞋帶。
季止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她這一路都是趴著,生怕有人認出她來。
等到了城里,車上的人都下去了,她才下了車。
“季止。”
季止感覺耳邊像是一道炸雷,炸的她眼前一黑。
她控制自己不回頭看,她幫著旁邊的大娘拎起行李,往站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