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盛…,你怎么在這兒?”
宴盛在梁家門口,從十點等到十二點,才看見方甜甜走出來,身后還跟了個眼神快要黏在她身上的男人。
這男人直接握住她手的一瞬間,宴盛只覺得自己從來沒這么害怕過。
謝卓手腕依舊被大力捏住,推不開,甩不掉,氣得臉色漲紅。
“你到底誰啊?我勸你在我沒生氣之前馬上放開!不然我要你好看!”
宴盛完全沒把謝卓的話放在眼里,半垂著眼看向方甜甜。
方甜甜蹙眉看著他,心里又開始亂起來,看著謝卓疼得哎呀直叫,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下意識開口道:“你先放開他。”
宴盛蹙眉看過去,又聽謝卓開始?xì)獾脕y叫:“松手!我還要給甜甜戴手鏈!你他媽究竟是哪來的!”
宴盛看向腳邊那條手鏈,寶石反光刺進(jìn)了他的瞳孔,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
“撒手!艸了!信不信我叫人把你趕出去!”
方甜甜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了,宴盛莫名其妙的生氣,這謝卓也吵的她耳朵都要麻了。
“別吵了”,又看向宴盛:“你也放手!”
陌生的語氣讓宴盛心頭發(fā)酸,抬眸看向她:“他碰到你了。”
方甜甜心想自己本來就打算把手抽出來再順便警告謝卓,可宴盛忽然出現(xiàn),場面不受控制起來。
今天是梁初盈的生日,方甜甜實在是不想在快結(jié)束時鬧出這種動靜,眼見聞聲過來的人越來越多,見怎么說他都不聽,情急之下直接抬手推了他。
腦海中又忽然浮現(xiàn)出他失聯(lián)消失,讓自己傷心難過的那兩年,方甜甜火從心起,語言莫名的充滿了攻擊性:“別在這鬧了行不行!你總是這樣想干嘛就干嘛!能不能在意一下別人的想法,我真的很討厭這樣的你!”
話脫口而出,方甜甜想收回已經(jīng)來不及。
宴盛聞言,瞳底驀地晦澀難掩。
低垂著眸,忽然就松開力道,掌心發(fā)紅,手握成拳,順著弧度輕輕垂落在身側(cè)。
像一只被人遺棄了很久的小狗,被雨水淋濕后,甚至沒有屋檐肯借他遮擋。
謝卓脫身后,立刻往后退了兩米,齜牙咧嘴的揉著手腕,朝旁邊的保安喊道:“這人哪里來的!沒有邀請函你們也能放進(jìn)來!”
梁初盈很快走了出來,見方甜甜皺著眉頭不說話,宴盛眼神輕輕落在自家姐妹身上,快速思考著這是什么情況。
謝卓見主人家來了,立刻上前訴苦:“初盈,這人莫名其妙闖到你家來!還把我手都掐青紫了,讓保安扣住他,我現(xiàn)在就報警!”
梁初盈聽他這么說,忽然就明白過來這是怎么回事。
“謝卓,這是我的客人。”
又沖身后的管家喊道:“常叔,帶謝卓去醫(yī)生那處理一下。”
“啊?客人?”
謝卓還沒弄懂這是什么情況,就被幾個服務(wù)生帶著往梁家二樓去。
剛才那句話一直在宴盛腦海中回響,喉結(jié)滑動間,澀意上涌。
沒得到她矚目的視線,又讓她生氣,宴盛想,他好像一如三年前那般笨拙。
方甜甜強裝鎮(zhèn)定,也沒有再看宴盛。
剛才那話說出口后,她確實有一瞬間覺得這樣當(dāng)眾發(fā)泄出來很爽,好像這幾年累積起來的怨氣,被清掃了大半。
發(fā)現(xiàn)自家姐妹臉色有些復(fù)雜,梁初盈想起這尊大神現(xiàn)在的地位,輕咳兩聲,看向宴盛:“宴副司長,大駕光臨呀,要不要進(jìn)來坐坐?”
宴盛扯出一個微笑,試著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更正常一些:“不必了,我是來接甜甜的。”
又連忙補充道:“梁小姐,祝你生日快樂。”
“謝……”
“初初,讓你家司機(jī)送我回去。”
方甜甜并不想坐宴盛的車回去。
“額…”這話一出,梁初盈視線在兩人之間徘徊,還有半個謝字沒說完:“好…我讓人送你回去。”
宴盛試著咽下嘴里泛起的苦味:“甜甜,我順路的。”
“不了。”
梁家到淺灣從來不用經(jīng)過方家,硬要說順路,只會多出近一個鐘頭的車程。
梁家的車似乎就停在門口,方甜甜說完后,拽著裙擺直接上了車。
梁家人得知宴盛在樓下,梁初盈父親笑開花了,連忙下來找人,現(xiàn)在整個北市誰人不知,宴副司長可是當(dāng)下最炙手可熱的政界新星,風(fēng)頭正盛。
可等他下樓,留給他的,只有黑色奔馳淡淡的尾氣。
“哎呀!寶貝女兒!你怎么就讓人走了啊!這機(jī)會多難得!”
要知道,宴副司長待過的平安縣,在上個月就落馬了幾位高官,其中查獲了貪污資金近10個億。
那可是一個屁大點地方的小縣城啊!
宴副司長手段高明,與紀(jì)檢關(guān)系密切,如果能攀上他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網(wǎng),那他梁家怕是能直追方家了!
“老爸,人家不是來參加生日宴的,我怎么好留人家。”
再說了,甜甜都走了,他更不可能待在這里。
宴盛是為誰來的,她清楚得很。
路燈昏黃的光暈在濕漉漉的玻璃上化開,像一枚枚浸了水的琥珀。
雨點細(xì)密,算不得傾盆,只是無窮無盡地飄灑著,被飛馳的車身撞成一片斜斜的雨霧。
方甜甜坐在車?yán)铮o靜的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許是想著宴盛在國外的這幾年或許早就和別人談過戀愛了,或許是他和前女友分手了回來才想起找她,又或許是,他只是回國后太無聊,才又想起她。
方甜甜覺得自從宴盛回來后,自己好像總是在哭。
哭自己不給他好臉色,卻又要和自己說那么多莫名其妙話。
哭他真的好壞,為什么消失了又要回來找自己。
哭自己沒出息,這么多年了還是那么喜歡他。
黑色奔馳停在方家門口。
宴盛坐在車?yán)铮o靜的看著方家大門。
方越的書房一直亮著燈,方家花園里爬出來的紫荊花依舊盛開,只有零星的花瓣被雨水打落。
宴盛關(guān)上窗戶,窗外喧囂被過濾,只剩下這雨聲,灌滿了車廂,也灌滿了胸腔。
拿出手機(jī)點開方甜甜的微信,手機(jī)鍵盤聲音響起,宴盛敲敲打打,又刪除,又敲打,又刪除。
他想解釋的話蒼白又無力,額頭輕輕抵在冰涼的車窗上,無力的掩住那雙下著大雪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