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念心里一動。
這該不會說的是,小區門口那個藥店老板看見的女人吧,麗姐。
這屋子里,住的難道是麗姐。
可是今天秦啟峰已經拿著麗姐的照片在小區里問了一圈了。
沒有人認出來,麗姐曾經在小區里活動過。
只有門口藥店的老板,說麗姐曾經去買過藥。
易念猶豫了一下,道:“姐姐,這夫妻倆的樣子,你還記得清楚嗎?能形容出來嗎?要是見著了,能認出來嗎?”
易念的問題越問越仔細,越問越專業了。
婦女對她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那么關心樓上這對夫妻?!?/p>
“我是警察。”易念拿出證件給她看。
婦女變了臉色:“你是警察,你騙我,剛才你不是說……”
“我沒騙你?!币啄蠲Φ溃骸拔沂蔷?,我也是鄰居,就住在樓上?,F在懷疑六零一的住戶有犯法行為,正在查證。姐姐,你要是知道的話,你就跟我說,那房子這幾天還有人來過,我怕他們還會回來,萬一給大家帶來危險就不好了?!?/p>
婦女看了易念半晌。
最終覺得,易念怎么看也不像是會說謊的樣子。
以后,她也是有警察做鄰居的人了,還是樓下不遠處刑警隊的。
挺好。
誰家這輩子還不碰見點事情,大的小的,有個熟人總是好辦事,就算不能給你走后門,至少咨詢起來也是方便的。
婦女這么一想,頓時決定和易念搞好關系。
“我說不出來,見著也認不出來。”婦人說:“雖然我知道樓上住著夫妻倆,但是幾乎沒見過。我跟你說見過那一次,還是晚上。那天挺晚了,得有夜里十一點多了,我有點事情出門,看見他們上樓,就那么晃了一眼。咱們樓道這燈你也是知道的,昏暗的很,我眼神又不好,老花了,根本看不清臉?!?/p>
也不知道他們在這里住了多久,但只在半夜見過一次,實在是太少了。
易念謝過婦女,又敲開隔壁的門。
還有樓下。
最有可能見到這屋子里住戶的,就是同一個單元的。
其他單元的,就算是見到,也未必會注意。
六層,每層兩戶。去掉六層的兩戶之后,還有十戶。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這十戶人家,竟然只有最開始問的一戶和他們打過一個照面,其他人都說從未見過。
好像這夫妻倆從不出門,或者從不白天出門一樣。
不過,五樓的另一家,倒是提供了另一個線索。
“六零二確實是有人住的,我雖然沒見過他們家的人,但是我聽過聲音?!蔽鍢亲粽f:“男的罵人,女的在哭。我聽見過兩回,好像是那個男人的,在打自己老婆。”
頓時,易念又想到了藥店老板見到的麗姐。
問了一圈之后,回到六樓。
上下兩層都已經檢查過了。
連景山說:“除了房間,衛生間,還有柜子里,發現了大量的血跡?!?/p>
“柜子里?哪個柜子?”
“打開的窗戶邊的柜子?!边B景山指了一下。
就是放著花瓶的柜子,上面是一個一個的格擋,下面是兩個柜子。
這個柜子挺大的,可以容納一個人。
如今天已經黑了,關上燈,只見柜子里,以及柜子外面的地面上,一片熒光。
這血跡比房間和衛生間里,要密集的多。
如果說,房間和衛生間是星星點點。柜子面前的地上,就是一片血跡。
易念喃喃道:“這里……死過人?”
是不是死過人不好說,但就這血跡的密集程度,這個人確實流了很多血。
很快,送檢的血跡樣本和之前的DNA對比,出了結果。
痕檢的聲音很激動。
“對上了,對上了?!焙蹤z說:“連隊,可以確定,在柜子里和柜子前發現的血跡,和找出的其中一具骸骨的DNA是一樣的,確定為同一個男性。”
連景山道:“有什么特殊沒有?”
“有?!焙蹤z道:“這名男性,是我們發現的骸骨里,破損的最厲害的。也就是說,可能是死的最慘的,我們拼湊了很久,也沒有拼湊出他完整的骨架,因為有一些地方被碾碎了,成了很細小的碎片,根本就找不到了?!?/p>
這些破碎,大部分是死后造成的。就是骸骨拋棄和挖掘中,機械造成的。
但也有一部分是生前造成的,那就是活著的時候受的折磨。
“你說,柜子里的血跡對上了,那房間里的呢?”連景山頓時找到了問題所在。
“房間和衛生間里的血跡,現在還不知道是什么人的?!焙蹤z說:“根據檢測,這兩處的血跡是同一個人的,但是,是一名女性。而我們挖出來所有的骸骨,都是男性,所以都無法匹配?!?/p>
易念脫口而出。
“麗姐!”
連景山轉頭看她。
“麗姐,連隊,這些血跡很有可能是麗姐的。”易念說:“藥店老板說,麗姐被打傷了。樓下的鄰居說,聽見過房間里傳出男人的打女人的聲音。還說,看見過疑似麗姐的人,比別人怕冷,夏天也裹著長袖和頭巾,這一切合理推斷,麗姐住在這個房子的時候,經常挨打?!?/p>
和她同住的,還有一個男人。
可能是夫妻,或者是別的什么身份。
總之,兩人住在這里。
他們可能從事某種見不得光的事情,或者,本身有見不得光的身份,所以出入都避著人,幾乎沒和外人打過照面。
男人對麗姐經常動手。
大年三十那一天晚上,麗姐實在忍不了,去買了藥。
后來,房間里出現了男人的血跡。
從出血量看,可能致命。
再是膽小懦弱的人,再心軟害怕,被逼到了絕境,兔子也是會咬人的,兔子也是會吃人的。
于是終有一天,麗姐反抗了。
她把男人打死了。
然后離開了這里。
這是個死過人的房子,麗姐也害怕會留下什么,于是將房子買了下來,不敢租也不敢住,就空著。
一直到骸骨從垃圾堆填區被挖了出來,麗姐又回來了。
不知道她回來做什么,但這樣一個地方,或許她留下了什么見不得人的線索和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