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席旁,剛剛還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馬文遠,臉上的悲情瞬間凝固,他猛地轉(zhuǎn)頭,厲聲喝道:“反對!”
他指著陸誠,情緒激動地對審判長說:“審判長!我嚴重懷疑原告代理人意圖播放來源不明、與本案無關(guān)的音頻,以此來混淆視聽,干擾法庭的正常審理程序!我請求法庭駁回其無理要求,并對其進行嚴肅警告!”
老狐貍的反應(yīng)極快,立刻就給陸誠扣上了一頂大帽子。
直播間里,剛剛被他煽動起來的網(wǎng)民也紛紛附和。
【就是!想干嘛?看說不過了就想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肯定是偽造的錄音!黑心律師什么干不出來?】
【審判長,不能讓他播!這不公平!】
審判長眉頭緊鎖,敲響法槌:“原告代理人,請說明你申請播放的音頻,與本案有何關(guān)聯(lián)性?!?/p>
陸誠仿佛沒看到馬文遠那張漲成豬肝色的臉,他從容不迫地從文件夾里取出一份文件,遞交給法警:
“審判長,這份音頻,內(nèi)容是被告人孫德發(fā)與其辯護律師馬文遠先生,在開庭前的一次會面談話?!?/p>
“其內(nèi)容,直接關(guān)系到被告人在法庭上的精神狀態(tài)、供述意愿,以及其辯護人所提出的‘品行優(yōu)良’這一核心辯護觀點的真實性。我認為,這與查明案件真相,具有重大且直接的關(guān)聯(lián)。”
他的話音一落,馬文遠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他怎么會有錄音?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次會面,他檢查過,沒有任何錄音設(shè)備!
審判長接過文件和存有音頻的U盤,與身邊的審判員低聲商議了幾秒,隨即臉色變得異常嚴肅。他抬起頭,目光如炬地盯著馬文遠,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根據(jù)《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九十二條規(guī)定,法庭調(diào)查階段,控辯雙方均可申請出示新證據(jù)。經(jīng)合議庭審查,原告代理人提交的證據(jù)與本案待證事實存在關(guān)聯(lián),申請……予以準許。”
“現(xiàn)在,向被告人,播放該段音頻。”
“不!審判長!我抗議!這是非法的……”馬文遠徹底慌了,語無倫次地大喊。
“咚!”
法槌重重落下。
“辯護人的反對無效。法警,維持法庭秩序!”審判長冷冷地打斷了他。
“若再咆哮公堂,將依法對你采取強制措施!”
兩名法警立刻上前,站在馬文遠身側(cè),目光冰冷地注視著他。
馬文遠渾身一顫,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工作人員將U盤插入設(shè)備。
下一秒,一道經(jīng)過處理、但依舊能清晰辨認的、屬于馬文遠那慢條斯理的聲音,通過法庭的音響系統(tǒng),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孫師傅,你聽我說,從現(xiàn)在開始,你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說?!?/p>
“見到任何人,無論是警察還是檢察官,你就一個表情,木訥,聽懂了嗎?就像現(xiàn)在這樣,很好,保持住?!?/p>
“到了法庭上,更是如此。你什么都不要承認,也什么都不要否認。就說自己老了,記不清了,耳朵也背,腦子也糊涂了。”
“你記住,你是一個好人,是一個被冤枉的受害者。你是下沙村最受人尊敬的長輩,這一點,沒有人會懷疑?!?/p>
音頻里,馬文遠的聲音循循善誘,充滿了令人信服的力量。
“那個叫陳浩的,是個賭鬼,人渣,他失蹤了,所有人都覺得是報應(yīng)。而你,是老好人。所以,你要做的,就是不斷地強化這一點?!?/p>
“至于那個叫陸誠的律師,他才是真正的壞人。他為了錢,為了名,不惜陷害你這樣一位無辜的老人。你要表現(xiàn)出對他的恐懼,對他的不信任?!?/p>
“哭,會嗎?到時候,我會給你信號,你就哭,哭得越傷心越好,就說你這輩子沒做過一件壞事,沒想到老了老了,還要被人這么冤枉……”
“記住我的話,你的劇本,就是一個被黑心律師和死者家屬聯(lián)手陷害的悲情老人。只要演好了,我保證你沒事……”
錄音到此,戛然而止。
整個法庭,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呆呆地愣在原地,臉上寫滿了震驚與荒謬。
旁聽席上,記者們都快忘了按動快門。
公訴席上,秦知語那張冰山般的臉上,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馬文遠,眼神里充滿了鄙夷與憤怒。
夏晚晴和顧影張大了嘴巴,她們想過陸誠會有后手,但萬萬沒想到,這個后手竟然是把對方律師的老底直接給掀了!
而風(fēng)暴中心的馬文遠,臉上的血色已經(jīng)褪得一干二凈,只剩下一片死灰。他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著,額頭上滲出豆大的冷汗,身體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癱倒在地。
他精心編織的一切,他引以為傲的輿論戰(zhàn),他那場聲情并茂的“民意”表演,在這一刻,都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被告席上,一直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孫德發(fā),那雙渾濁的眼睛里,也終于透出了一絲無法掩飾的慌亂。
短暫的死寂之后,線上直播間。
【臥槽!?。。。。。?!】
【我他媽的……我剛才還在同情這個老東西?我就是個純純的大傻逼!】
【影帝啊!奧斯卡都欠他一個小金人!這他媽是律師?這是導(dǎo)演吧!】
【教唆作偽證!妨礙司法公正!這律師也他媽是個罪犯!一起送進去?。?!】
【我錯了,陸神,我給你磕一個!咚咚咚!】
【羅大翔教授牛逼!《圣徒與屠夫》,原來早就預(yù)言了一切!是我有眼無珠啊!】
【這反轉(zhuǎn)……我的天靈蓋都要被掀飛了!太他媽刺激了!】
輿論,在這一瞬間,以一種崩塌式的姿態(tài),完成了驚天逆轉(zhuǎn)。
之前還在為孫德發(fā)請愿,痛罵陸誠的網(wǎng)民,此刻只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疼,仿佛被當(dāng)著全國人民的面,狠狠地抽了無數(shù)個耳光。他們把所有的羞辱和憤怒,都轉(zhuǎn)化成了對馬文遠和孫德發(fā)滔天的怒火。
法庭上,陸誠緩緩轉(zhuǎn)過身,平靜的目光落在臉色煞白的馬文遠身上,用一種陳述事實的語氣,淡淡地說道:
“馬律師,你精心編寫的‘悲情老人蒙冤記’,臺詞很精彩,表演也很到位?!?/p>
“可惜……”
陸誠的嘴角一翹。
“導(dǎo)演,不是你?!?/p>
“噗通。”
馬文遠他指著陸誠,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肅靜!”
審判長的臉色鐵青,法槌再次重重敲下,聲音里蘊含著壓抑不住的怒火。
而后對著書記員冷聲道:“將剛才的庭審錄音和原告代理人提交的音頻證據(jù),制作成獨立卷宗。根據(jù)《刑法》第三百零七條之規(guī)定,馬文遠已涉嫌妨害作證罪!”
“休庭后,我院將正式向檢察機關(guān)及司法行政部門移交相關(guān)犯罪線索,建議對其立案偵查,并吊銷其律師執(zhí)業(yè)資格!”
轟!
如果說剛才的錄音是當(dāng)眾打臉,那么審判長這番話,就是直接宣判了馬文遠的“社會性死亡”!
這不僅僅是輸,這是要被送進去!
馬文遠徹底失態(tài)了,他猛地站起來,歇斯底里地喊道:“不!我是被陷害的!陸誠!是你陷害我!”
然而,此刻已經(jīng)沒有人在意他的哀嚎。
陸誠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他重新面向?qū)徟邢?,聲音沉穩(wěn)有力,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拉了回來。
“審判長?!?/p>
“既然‘好人’的面具已經(jīng)被當(dāng)眾撕下?!?/p>
“那么接下來,就讓我們看看,這位‘老好人’的另一份賬本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