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席上,審判長的手已經(jīng)握住了法槌,聞言動作一頓,眉頭緊鎖地看向陸誠:
“原告代理人,你確定還有必要嗎?被告人已經(jīng)……”
“有必要。”
陸誠打斷了審判長的話,語氣沒有絲毫波瀾,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審判長,孫德發(fā)已經(jīng)認(rèn)罪,但他的罪,不止于殺人。他的惡,也遠(yuǎn)超所有人的想象。”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旁聽席上那張因過度悲傷而扭曲的臉——陳浩的妹妹,陳雪。
“這份證據(jù),是為了讓所有人,包括被告人自己,看清楚他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魔鬼。也是為了給死者,一個最終的交代。”
“我請求法庭,準(zhǔn)許播放。”
審判長深深地看了陸誠一眼,又看了一眼被告席上那個孫德發(fā),他沉默了數(shù)秒,最終拿起法槌,重重敲下。
“準(zhǔn)許。”
隨即,他補充道,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嚴(yán)肅:“法警,立刻清退旁聽席未滿十八周歲的旁聽人員!身體不適或有心腦血管疾病的,也請立刻離場!”
他又看向技術(shù)人員:“直播畫面,準(zhǔn)備好讓其馬賽克處理!只保留音頻!”
命令下達(dá),法庭內(nèi)一陣小小的騷動。幾名旁聽人員在法警的引導(dǎo)下匆匆離去,但更多的人,則選擇了留下。他們死死盯著大屏幕,心臟狂跳,想要親眼見證這驚天大案的最后一幕。
片刻后,法庭的大屏幕,再次亮起。
一行血紅色的標(biāo)題,緩緩浮現(xiàn)。
【魔都人肉包子案 - 核心證據(jù)《我的作品9號》】
畫面一閃,一個陰暗、逼仄的地下室出現(xiàn)在所有人眼前。
正是孫德發(fā)肉鋪下的那個屠宰場。
視頻的視角很奇怪,是從一個極高的、隱蔽的角落俯拍,像是藏在通風(fēng)管道里。
畫面中央,一個已經(jīng)被打得血肉模糊,分辨不出樣貌的男人,正被鐵鏈鎖在案板上,發(fā)出微弱的呻吟。
他就是陳浩。
而孫德發(fā),就站在案板旁。
他沒有戴口罩,臉上也沒有任何瘋狂或猙獰的表情,反而異常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享受。
他哼著不知名的地方小調(diào),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中的剔骨刀,動作熟練得像一個工作了五十年的老木匠,在撫摸自己最心愛的工具。
他沒有立刻動手。
他好似對著鏡頭,露出了一個扭曲而炫耀的笑容,仿佛在向某個秘密的觀眾,展示自己即將完成的杰作。
“第九個了……”
他用帶著豫州口音的方言,輕聲自語,聲音里充滿了滿足感。
“這個活兒,不錯。就是骨頭硬了點,得費點功夫。”
“不過沒事,手藝人,不怕費功夫。”
說完,他舉起了手中的刀。
下一秒。
“啊——!”
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通過音響,刺穿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膜!
盡管直播畫面已經(jīng)被厚厚的馬賽克完全遮蔽,只能看到模糊的色塊在蠕動。
但那清晰無比的,刀鋒切入皮肉的聲音、骨頭被強行分離的咯吱聲、還有孫德發(fā)那如同魔鬼般,夾雜在慘叫聲中的滿足的喘息和哼唱……
這一切,通過音頻,分毫不差地傳遍了整個法庭,傳遍了全網(wǎng)超過八千萬觀眾的耳朵里!
這不再是恐怖片。
這是地獄在人間的現(xiàn)場直播!
“嘔——”
旁聽席上,最前排的一位女記者再也忍不住,捂著嘴沖出了法庭。
緊接著,干嘔聲此起彼伏。
“不!哥!!”
陳雪發(fā)出一聲杜鵑啼血般的哀嚎,雙眼一翻,當(dāng)場崩潰暈厥過去,被身邊的蘭斌手忙腳亂地扶住。
“晚晴,別看!”
陸誠一把將夏晚晴的頭按在自己懷里,小姑娘俏臉慘白如紙,隔著西裝,陸誠都能感覺到她胃部的劇烈痙攣。
另一邊,顧影也猛地別過頭去,死死捂住嘴,眼淚和生理性的嘔吐感一并涌了上來。
就連旁聽席上的刑偵隊長李兵,這個見過無數(shù)血腥現(xiàn)場的老刑警,此刻也攥緊了拳頭,手臂上的青筋如同虬龍般根根暴起,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雙虎目赤紅如血。
被告席上。
原本已經(jīng)如同一灘爛泥的孫德發(fā),在看到視頻中那個閑庭信步、享受殺戮的自己時,那雙死寂的眼睛里,竟然閃過了一絲迷醉。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屬于他的地下王國,他就是那里的神。
但當(dāng)他聽到法庭內(nèi)此起彼伏的嘔吐聲,聽到陳雪那撕心裂肺的哀嚎,看到周圍法警、法官、所有人投向他那混雜著極致驚恐與無邊憎惡的眼神時……
他眼中的那一絲迷醉,瞬間破碎了。
他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絲力氣,徹底癱倒在椅子上,張著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眼神,徹底化為了死寂的灰白。
一個人的靈魂,可以在一瞬間,徹底死去。
視頻還在播放。
那魔鬼般的獨白還在繼續(xù)。
“這塊肉,最好,蕓菲小姐最喜歡,說是能美容……”
“這根骨頭,得留著,王董就好這口,說是能壯陽……”
直播間里,早已沒有了任何彈幕。
八千多萬人的直播間,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了喉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不,是聽著這人間地獄的真實上演。
終于,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視頻結(jié)束了。
屏幕,陷入一片黑暗。
法庭內(nèi),除了壓抑的喘息和低低的啜泣,再無其他聲音。
所有人都還沉浸在那極致的邪惡和恐怖中,無法自拔。
就在這時。
一道身影,猛然站起!
是秦知語!
這位被稱為“公訴女王”的檢察官,此刻那張萬年冰山般的臉上,布滿了無法抑制的憤怒。
她雙手撐著桌面,身體因為極度的憤怒而微微顫抖。
她沒有看審判長,也沒有看陸誠,她的目光,如兩把淬毒的利劍,死死釘在被告席上那個已經(jīng)化為行尸走肉的孫德發(fā)身上。
她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發(fā)表了她職業(yè)生涯中,有史以來最簡短,也最憤怒的公訴陳詞。
“審判長!”
“對于這種……已經(jīng)完全泯滅人性,不,他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人!”
“對于這種活在人間的惡魔!”
“我,代表魔都檢察院,請求法庭——”
秦知語的聲音陡然拔高,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血與火的重量!
“判處其死刑!立即執(zhí)行!”
“以慰藉亡靈!以彰顯國法!!”
擲地有聲!
話音落下,整個法庭,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審判席上。
審判長緩緩抬起頭,他的臉色蒼白,握著法槌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他當(dāng)了三十年法官,從未像今天這樣,感到一股發(fā)自靈魂深處的寒意和滔天怒火。
看了看被告席上那個徹底死去的軀殼,他拿起法槌,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敲下!
“休庭三十分鐘!”
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嘶啞而又顫抖。
“三十分鐘后,本庭將對此案,進(jìn)行公開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