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半。
金色的晨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陸誠坐在床邊穿衣服。
夏晚晴還躺在被子里,側著身,桃花眼半睜半閉,看著他的背影。
真絲睡衣散落在地毯上,米色的面料上還帶著蕾絲邊。
“老板……”她的聲音軟軟的,帶著點剛睡醒的鼻音。
陸誠回頭,扣好襯衫最后一顆扣子。
“怎么了?”
“你就這么走了?”夏晚晴撐起身,被子滑到腰間,露出雪白的肩膀。
陸誠走過去,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你再睡會兒,我去趟便利店買早飯。”
“我也去。”夏晚晴掀開被子就要起來。
“別鬧。”陸誠按住她的肩膀,“你昨晚累著了,多休息會兒。”
夏晚晴臉頰一紅,嘟著嘴躺回去。
“那你快去快回。”
陸誠笑了笑,拿起外套出門。
電梯下到一樓,他走出酒店,街上人還不多。
便利店就在馬路對面,他走進去,拿了兩份三明治和兩杯熱牛奶。
結賬的時候,手機震了一下。
他掏出來看了眼,是蘇媚發來的消息。
【陸律,有人在網上搞事。】
陸誠皺眉,點開鏈接。
微博熱搜第三條:【瀚海化工:是科技探索還是司法陷阱?】
他點進去,一篇長文映入眼簾。
標題寫得煽情:《被列管困住的化學夢:一家民營企業的生死掙扎》。
文章開頭就擺出一副悲情姿態,說瀚海化工只是在做化學前沿研究,卻因為一份“滯后的藥品目錄”被判重刑。
接著筆鋒一轉,開始暗諷司法系統。
“某些部門為了完成KPI,不惜將科研企業往死里整,這到底是在維護法律,還是在制造冤案?”
評論區里,一片叫好。
“支持瀚海!法律不能這么僵化!”
“化學研究本來就要試錯,憑什么一棒子打死?”
“感覺是有人在搞他們,這案子太冤了。”
陸誠看完,嘴角勾起一個冷笑。
他收起手機,拎著早餐回酒店。
推開房門,夏晚晴已經起來了,正坐在床邊穿絲襪。
她抬起頭,看到陸誠,眼睛一亮。
“老板,你回來啦!”
陸誠把早餐放在桌上,走到她身邊。
“穿好了?”
“嗯。”夏晚晴站起來,轉了個圈,“怎么樣?”
她換了一身黑色職業裝,包臀裙緊緊包裹著,腰線勒得很細,桃型的臀部曲線畢露。
陸誠盯著她看了幾秒,喉結滾了滾。
“很好。”
夏晚晴笑了,走過去抱住他的胳膊。
“老板,你剛才是不是看手機了?臉色不太好。”
陸誠拿出手機,把蘇媚發來的鏈接遞給她。
夏晚晴接過來,快速瀏覽了一遍,桃花眼里閃過一絲怒意。
“這幫人還真敢寫!明明是毒販,還說自己是搞科研的?”
“他們就是要混淆視聽。”陸誠靠在桌邊,點了根煙,“利用大眾對化學的不了解,把自己包裝成受害者。”
夏晚晴咬著嘴唇,氣得胸口起伏。
“那怎么辦?就這么讓他們黑白顛倒?”
陸誠吐出一口煙霧,瞇起眼。
“當然不能。”
他打開電腦,噼里啪啦敲起鍵盤。
夏晚晴湊過去,看到屏幕上跳出一行行文字。
標題:《是科學探索還是蓄意制毒?一文讀懂新精神活性物質的法律紅線!》
她眨了眨眼。
“老板,你要自己寫文章反擊?”
“不是我寫。”陸誠頭也不抬,“我寫好了給羅教授發過去,讓他來發。”
夏晚晴恍然大悟。
“對哦!我老師羅教授在網上影響力大,他發出來肯定比我們自己說更有用!”
陸誠沒說話,專心打字。
十分鐘后,他停下來,把文檔保存。
“搞定。”
夏晚晴探頭看了眼,密密麻麻全是專業術語。
她看不太懂,但能感覺到這篇文章寫得很狠。
陸誠把文件發給羅大翔,順便打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響了幾聲,接通。
“小陸?”羅大翔的聲音有些疲憊,“這么早給我打電話,有事?”
“羅教授,麻煩您看一下微信,我剛發了份文案給您。”
“什么文案?”
“關于瀚海化工案的科普文章。”陸誠頓了頓,“對方在網上發動輿論戰了,我得反擊。”
羅大翔沉默了幾秒。
“行,我看看。”
電話掛斷。
五分鐘后,羅大翔的消息發過來。
【小陸,這文章寫得好!我馬上錄視頻!】
陸誠笑了,收起手機。
“走吧,該吃早飯了。”
夏晚晴點頭,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老板,我們今天還去工業園嗎?”
“去。”陸誠看了眼表,“十點檢察院的人會到,你和周毅跟著他們進去。”
“那你呢?”
“我有別的安排。”
夏晚晴嘟著嘴,想再問,陸誠已經站起來。
“快吃,吃完我們出發。”
......
上午九點半。
滄海市,某財經自媒體工作室。
主編王宇坐在電腦前,盯著后臺數據,臉上全是興奮。
“漲粉了!漲了五萬!”
助理湊過來看了眼,也笑了。
“王哥,咱們這篇文章火了!轉發量都破十萬了!”
王宇靠在椅背上,點了根煙。
“廢話,蕭總給的這個選題,能不火嗎?”
助理壓低聲音。
“王哥,蕭總那邊……錢到賬了嗎?”
“早到了。”王宇彈了彈煙灰,“五十萬,一分不少。”
助理咂舌。
“五十萬就寫一篇文章,這錢也太好賺了。”
“好賺個屁。”王宇冷笑一聲,“你以為蕭總是慈善家?他這是在賭命。”
助理愣了一下。
“賭命?”
“對。”王宇吐出一口煙霧,“瀚海化工這案子,要是真翻車了,蕭總得進去蹲一輩子。他現在就是想靠輿論翻盤。”
助理撓了撓頭。
“那……咱們這算不算幫兇?”
王宇瞪了他一眼。
“幫個屁!咱們只是寫文章,又沒犯法。再說了,文章里哪句話不是事實?”
助理不敢再問。
王宇看了眼手機,微博私信又漲了幾百條。
他隨手點開幾條,全是夸他的。
“王老師太牛了!終于有人敢說真話了!”
“支持!法律就該與時俱進,不能老抱著舊規矩不放!”
“化學研究本來就有風險,憑什么一出事就判重刑?”
王宇笑了,正準備回復,手機突然彈出一條熱搜提醒。
【羅大翔緊急發聲:是科學探索還是蓄意制毒?】
他愣了一下,點進去。
視頻已經發布了二十分鐘,播放量飆到三百萬。
王宇點開視頻,羅大翔出現在屏幕上。
老人家坐在書房里,背后是滿墻的法律書籍,表情嚴肅。
“各位網友,大家好。最近網上有一篇文章,把瀚海化工包裝成'受害者',我必須站出來說幾句。”
羅大翔停頓了一下,聲音陡然提高。
“什么叫'列管滯后'?什么叫'科研探索'?我告訴你們,這些都是在偷換概念!”
“瀚海化工生產的,是新精神活性物質!這玩意兒雖然暫時不在藥品目錄里,但它的化學結構跟傳統毒品幾乎一模一樣!只是稍微改了幾個分子式,就說自己不是毒品?這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王宇臉色變了。
羅大翔繼續說。
“而且,這幫人明知道這東西會害人,還偷偷摸摸賣到境外!三十七條人命!十幾個植物人!這是科研?這是謀財害命!”
“法律有明確規定,對于新精神活性物質,必須按照'實質等同原則'來判定!也就是說,只要化學結構和作用機理跟傳統毒品相似,那就是毒品!”
“瀚海化工的行為,不是在打擦邊球,而是在蓄意規避法律!”
王宇手里的煙掉在地上。
視頻里,羅大翔的聲音越來越冷。
“還有人說,判他們非法經營更合理?我告訴你們,這是徹頭徹尾的胡說八道!”
“非法經營,最高才判十五年!而販賣毒品,是可以判死刑的!”
“如果這案子真按非法經營判了,那就是在給所有毒販發信號:只要你會改分子式,就能逃過死刑!”
“這是在鼓勵犯罪!”
羅大翔停頓了幾秒,深吸一口氣。
“所以我今天必須站出來,把這件事說清楚。”
“瀚海化工不是受害者,是罪犯!那些為他們洗白的人,要么是蠢,要么是壞!”
“法律不是兒戲!別拿'科研'這兩個字來侮辱科學!”
視頻結束。
王宇癱在椅子上,額頭冒出冷汗。
助理也看完了視頻,臉色慘白。
“王哥……咱們……咱們是不是要涼了?”
王宇沒說話,只是盯著屏幕。
彈幕已經炸了。
“羅教授說得太對了!那篇文章就是在洗地!”
“原來是這樣!我差點被騙了!”
“三十七條人命!還敢說自己是搞科研的?要臉嗎?”
“強烈建議查一查那個財經自媒體!肯定是收錢了!”
王宇手抖了抖,點開后臺。
評論區已經淪陷,全是罵他的。
“收了多少錢?敢這么睜眼說瞎話?”
“洗地狗!建議查你水表!”
“取關了!惡心!”
王宇臉色鐵青。
助理小心翼翼地問。
“王哥,要不……咱們把文章刪了?”
“刪個屁!”王宇咬牙切齒,“現在刪了,不是坐實收錢了嗎?”
“那怎么辦?”
王宇沉默了幾秒,拿起手機。
“給蕭總打電話,讓他想辦法。”
......
滄海市,某高級會所。
蕭文宇坐在包廂里,手里拿著平板,臉色陰沉得可怕。
羅大翔的視頻,他已經看了三遍。
杜遠航坐在對面,端著紅酒杯,慢悠悠地晃著。
“蕭總,看來咱們的輿論戰,失敗了。”
蕭文宇狠狠拍了下桌子。
“失敗個屁!不過是被羅大翔那老東西打了個措手不及!”
“那你打算怎么辦?”杜遠航笑了,“繼續發文章?還是找更多的水軍?”
蕭文宇盯著他。
“你他媽還笑得出來?”
“我為什么笑不出來?”杜遠航放下酒杯,靠在沙發上,“反正天塌下來,有你頂著。”
蕭文宇臉色更難看了。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錢世明的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接通。
“蕭總?”
“錢律師,網上的事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錢世明的聲音很平靜,“羅大翔這老頭,還真是不給面子。”
“你有辦法壓下去嗎?”
“壓不了。”錢世明直接拒絕,“羅大翔在法學界的地位太高,沒人敢跟他對著干。”
蕭文宇咬牙。
“那怎么辦?”
“涼拌。”錢世明冷笑一聲,“輿論戰輸了就輸了,又不影響判決。”
“可是……”
“行了,別廢話了。”錢世明打斷他,“你現在最該做的,是老老實實待在滄海,別出去惹事。”
說完,電話掛斷。
蕭文宇盯著手機,眼里全是不甘。
杜遠航看了他一眼,端起酒杯。
“蕭總,別想不開。”
“你他媽閉嘴!”
杜遠航聳聳肩,不再說話。
包廂里陷入沉默。
窗外,陽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