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席上,張慧嘴唇哆嗦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她死死盯著陳斌,眼神里是恐懼,是難以置信,更是被背叛的怨毒。
她身旁的高明,大腦一片空白。他引以為傲的程序抗辯、他精心準(zhǔn)備的借條,在陳斌出現(xiàn)的那一刻,都成了笑話。
旁聽席第一排,高志強臉上的玩味笑容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沉。
“證人,報上你的姓名、職業(yè)。”審判長孫立群的聲音打破了死寂。
陳斌抬起頭,油膩的頭發(fā)下,一雙眼睛布滿血絲,他看了一眼被告席上的張慧,那眼神,充滿了刻骨的恨意。
“陳斌,海通證券公司,前……前投資經(jīng)理。”
陸誠站起身,神色平靜地看向證人席。
“陳斌先生,請看大屏幕?!?/p>
投影儀上,那份被高明當(dāng)成救命稻草的《借款協(xié)議》被清晰地展示出來。
“你認識這份協(xié)議嗎?上面的簽名,是你的嗎?”陸誠的聲音不帶一絲波瀾。
高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著陳斌,還在奢望他能按照之前的串供,咬死這是借貸關(guān)系。
陳斌看著屏幕上的“借條”,忽然發(fā)出一聲冷笑,笑聲嘶啞,充滿了自嘲和怨毒。
“我認識。簽名,也是我的?!?/p>
高明和張慧的臉上,同時閃過一絲希冀。
然而,陳斌的下一句話,將他們打入了萬丈深淵。
“但這不是借條!”他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在法庭里回蕩。
“這是封口費!是她!是張慧這個毒婦為了讓我替她隱瞞詐騙公司財產(chǎn)的罪行,逼我簽下的賣身契!”
轟!
一石激起千層浪!
“反對!”高明猛地站起,“證人言論與事實不符,存在主觀臆斷和人身攻擊!”
孫立群眉頭一皺,看向陳斌:“證人,注意你的言辭,只陳述事實?!?/p>
“好!我說事實!”陳斌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情緒激動地指向張慧。
“從三年前開始,她就一步步教我,怎么用虛開的發(fā)票,怎么做假的采購合同,從他丈夫林偉的公司里套錢!前后加起來,足足有近百萬!”
“她告訴我,林偉那個人老實,不懂財務(wù),只要賬面做得好看,就絕對不會被發(fā)現(xiàn)!”
“她還說,這些錢,我們兩個拿去投資,賺了算我們的,虧了就算公司的!所有的錢,都打進了我的賬戶,再由我轉(zhuǎn)到她指定的幾個秘密賬戶里!”
陳斌越說越激動,將所有的細節(jié)和盤托出。
“這份所謂的借條,就是前段時間,她感覺林家的人可能要查賬,為了以防萬一,才逼著我簽的!她說萬一東窗事發(fā),就由我一個人扛下來,說是我的個人借款,跟她沒有半點關(guān)系!”
“她還跟我說……”陳斌深吸一口氣,拋出了一個更驚人的信息。
“她不止一次跟我抱怨,說林偉那個男人沒用,說她受夠了!還說……‘等他死了,公司、房子、所有的財產(chǎn),就全都是我們的了!’”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旁聽席上的林晚兒和她的父母,瞬間瞪大了眼睛,兩位老人氣得發(fā)兜,捂住了胸口。
如果說之前只是財產(chǎn)糾紛,那這句話,就讓整個案件的性質(zhì),蒙上了一層恐怖的陰影!
“你胡說!你血口噴人!”
被告席上,張慧終于情緒崩潰,她猛地站起來,指著陳斌尖叫。
“陳斌你這個畜生!是你!是你花言巧語騙我!是你教我這么做的!現(xiàn)在你被抓了,就想把所有責(zé)任都推到我身上?我咒你不得好死!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潑婦罵街般的姿態(tài),讓她精心維持的貴婦形象,碎得一地狼藉。
“肅靜!肅靜!”法警立刻上前維持秩序。
高明臉色慘白,他知道,完了,全完了。但他還是要做最后的掙扎。
“審判長!我抗議!證人陳斌因自身涉嫌重大經(jīng)濟犯罪,與本案有直接的、重大的利害關(guān)系!他為了立功減刑,完全有可能做出虛假陳述,嫁禍我當(dāng)事人!他的證言,根本不可信!我請求法庭不予采信!”
這番話在平時或許還有些說服力,但在此刻,卻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直播間里,彈幕已經(jīng)徹底瘋了。
【臥槽臥槽!借條變封口費!這反轉(zhuǎn)我給一百分!】
【殺瘋了!陸神這是把狗男女的狗鏈子都給解開了,讓他們當(dāng)庭互咬??!】
【“等他死了,財產(chǎn)都是我們的”……我靠,我汗毛都豎起來了!這女的也太毒了吧!】
【高明還在掙扎,笑死我了,這不就是傳說中的“雖然我抽煙喝酒燙頭,但我知道我是個好女孩”嗎?】
【誅心!太他媽誅心了!你看張慧那瘋婆子的樣,這下畫皮被撕得干干凈凈!】
陸誠根本沒有理會張慧的嘶吼和高明的掙扎。
他靜靜地等到法庭恢復(fù)安靜,然后,才轉(zhuǎn)向?qū)徟虚L。
“審判長,被告律師認為證人證言不可信。那么,為了佐證證人證言的真實性,我方向法庭呈上第二份證據(jù)。”
說著,他示意身旁的夏晚晴。
夏晚晴立刻將一份文件遞交給法警。
很快,法庭的大屏幕上,畫面切換。
出現(xiàn)的,是張慧和陳斌的微信聊天記錄截圖!從幾個月前,一直到案發(fā)前幾天!
【張慧:林家那兩個老東西最近老是問東問西,我怕他們要查賬。】
【陳斌:怕什么,賬不是做得好好的嗎?】
【張慧:不行,得想個萬全之策。這樣,我們補一張借條,日期簽早一點,就說那筆錢是你跟我借的,跟你投資虧了。這樣萬一查起來,也只是我們之間的債務(wù)糾紛?!?/p>
【陳斌:高??!慧慧你真是我的女諸葛!】
【張慧:記住,萬一,我是說萬一出事了,你一定要咬死是借款!好處少不了你的!】
……
一段段對話,清晰地記錄了兩人如何一步步合謀,偽造借條,企圖掩蓋侵占財產(chǎn)的罪行。
鐵證如山!
聊天記錄里的內(nèi)容,與陳斌剛剛的證詞,完美地相互印證,形成了一個無懈可擊的證據(jù)閉環(huán)!
高明看著屏幕上的聊天記錄,張著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癱軟在座位上。
張慧也呆住了,她看著那些自己親手發(fā)出去的消息,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盡,最后化為一片死灰。
整個法庭,鴉雀無聲。
只剩下陸誠平靜而冰冷的聲音。
“審判長,證據(jù),展示完畢?!?/p>
孫立群法官的面色,他看了一眼徹底啞火的高明,又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張慧,眼神里充滿了失望與憤怒。
他拿起法槌,沒有敲下,只是重重地頓在桌上。
“被告,”他冷冷地開口,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對于這份證據(jù),你還有什么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