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先是感覺到自己全身都疼痛難耐,然后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沒死的。
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好像被人從里到外的敲爛了,甚至能清晰感覺到錯位的骨頭在從內到外的刺傷自己的皮肉,清醒的那一剎那,這些強烈的疼痛感就足以讓她疼得忘記呼吸,背后生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冷汗覆蓋在身上,她眼睛似乎被蒙上了,什么都看不見。鬼器的反噬也蠶食著她的靈魂。
“好痛……”
情緒激動時,人體會短暫的遺忘痛覺,可當情緒漸漸平靜之后,那曾忽略的痛苦便會變本加厲的還回來。
她眼淚都要掉下來,但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身處敵營就不敢了,硬生生止住了。
敵人不會心疼你的眼淚,只有愛你的人才會。
在敵人面前流淚示弱,換來的一定是更加慘重的代價。
她必須盡快搞清楚現在的處境,最好能讓霧姐知道她還活著,在哪里。
她冷靜下來,粗略的感知了一下。
一,她現在手腳,以及脖子都被鎖鏈銬住,輕微一動就能聽見鎖鏈搖晃的聲音,并且無法正常使用鬼器。
二,這里是一個陰暗潮濕的封閉環境,一點光也沒有,伸手不見五指,還帶著極濃烈的排泄物的臭味,快要把人腌入味。
但四周似乎不止有她一個人,還有其他的呼吸聲,但沒有人說話。
花枝雖然膽小,但她很清楚自己這個缺點,也明白膽小與逃避并不能解決問題。
周圍的人呼吸聲平穩,能聽見她搖晃鎖鏈的聲音卻也沒有出聲欺負,很有可能跟她一樣都是被抓來的。
于是她鼓起勇氣開口:“請問一下……有人嗎?這里是哪里?”
回應她的是一陣沉默。
但她敏銳的捕捉到周圍呼吸聲出現了細微的變化,于是小聲開口。
“你們不能說話嗎?”
還沒等她做好準備,就有一道嘶啞的男音回答她:“你省點力氣吧,不知道要被關到什么時候呢?”
果然有人!
花枝激動:“你……你好,謝謝你愿意回答我,這里到底是哪里?”
男人有點不耐煩:“誰知道?我們被關在這兒兩天了,吃的沒有,喝的也沒有,你最好也省點力氣,起碼還能活的久一些。”
花枝敏銳察覺到對方說明的天數。
“你們也是【員工】?”
男人的聲音沒說話,但這種時候不說話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怎么會?”花枝有些著急了,“這里有多少人被抓?”
男人開口:“算上你,十五個。”
“十五個?!”
花枝被這個數目嚇到了,這次上工人數一共三十人,十五個被抓,也就是說排除目前已經死掉的人和霧姐她們,剩下幾乎所有人都被抓了進來。
“你別一驚一乍的,你注意一下音量好不好?一點素質也沒有。”男人吐槽。
花枝:“……”
都這種時候了還管素質呢?周圍的排泄物臭味莫非是旁邊裝了一個廁所嗎?
都亂尿亂拉了,講究那么多。
“小心驚擾了她們。”男人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又被另一道尖銳的聲音蓋過。
“別再吵了!!!”
這聲音尖銳又可怕,在安靜的環境中仿佛能夠刺破人類的聽覺,同時傳來“腳步聲”,把花枝嚇得愣在原地。
不,那不是腳步聲,那像是跪在地上攀爬的聲音,正迅速的逼近。
近了,很近了,越來越近!
花枝不由升上來一抹恐懼,猛地有一只手抓住了花枝的手腕,嚇得花枝要往回收,但鎖鏈嚴重的限制了她的行動,讓她不得不被迫接受這種肢體接觸。
這種觸碰越來越多,不止一個人。
很快她就意識到對方的觸碰不對勁,對方似乎要把她身體全都摸一遍,她本哭泣著拒絕,但又察覺出奇怪。
為什么,她們總是用“握”呢?
這種觸摸不像是侵犯,甚至她能感覺到都是女人,更像是一種“檢查”。
很快,一道聲音詢問。
“你的身體……還完整?”
這話是什么意思?
花枝腦內一片空白,正巧一道雷光閃過,房間唯一的通風孔傳來微弱的雷光。
而就是這一閃,讓花枝看清了眼前的“人”。
她的腦袋一片空白,緊接著極致的恐懼讓她忍不住崩潰的尖叫出聲。
面前的人……已經不知道能不能算作是人。
她們蓬頭垢面,她們跪倒在地,她們脖頸被帶著鎖鏈的頸圈套牢,她們摸上來的手不規則的朝內蜷曲。
渾身都滲著血,尤其是膝蓋……
如果她們不是因為習慣了跪地,那那句“你的身體還完整”就變得情有可原。
她們……全都被挖去了膝蓋的骨頭,被迫以下跪的姿態行走,攀爬。
這個畫面實在是太過驚悚,讓花枝再也控制不住,尤其在她的正對面,一張臉被蓬亂的頭發遮住,常年見不到光以至于肌肉退化萎縮的畸形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
那眼神疑惑,痛苦,甚至帶著一些麻木。
她們到底經歷了什么?!
就在這個時候,那男聲終于再一次開口:“冷靜一點,別發出沒用的聲音!”
冷靜,冷靜……
沒用?不……她……她有用的。
花枝被嚇得心有余悸,也不知道面前的這些“人”到底要對她做什么,同時大腦飛速運轉。
她呼吸瞬間屏住。
“我……我有辦法救你們出去。”
鼠鼠玩家的生存法則。
將自己最具價值的東西擺在對方面前,嘗試與對方溝通,讓對方接受自己,并且帶自己“通關”。
能救她們出去,這是她現在唯一能賭進去的“利益”了。
而在短暫的呼吸聲之后,那干澀的嗓音有些不敢置信的詢問。
“你,能救,我們?”
很快,哭泣聲,譏笑聲混雜在一起。
“可是你連自己都被抓進來了,你怎么救我們出去?你知道我們在這里呆了多久嗎?你知道我們在這里……”
聲音漸漸窒息,被逼退到了喉嚨里面。
然而花枝用最堅定的聲音告訴她們。
“只……只要有鼠類,我就能救你們出去。”
“老鼠,倉鼠,花枝鼠,甚至是松鼠……只要是鼠類,都可以!”
她小小的身體也害怕著,可她知道……不能讓人知道她害怕。
越是這種時候,她就越需要假裝自己足夠冷靜。
因為只有冷靜的人,才能讓人相信她的可靠。
就像霧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