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一切都還很正常,女兒變美了,走出了小鎮,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許多,我們都為她感到開心,也感慨籠罩在這座小鎮的惡循環終于有機會被打破了。”
“美美她會擁有嶄新的人生,一個漂亮的人生,能夠選擇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鎮子上的其他女孩也是,擁有了自己選擇婚姻,生下正常漂亮孩子的機會。”
“可……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所有孩子都回來了,她們的臉開始脫落,開始腐爛,我們這才知道……”
“所謂的【洗禮】是有代價的,需要源源不斷新鮮的【肉】作為養料。”
“我們本想奉勸孩子們就此停手,可這時孩子們才告訴我們她們的真實情況,你也看見了……那樣的她們根本不能稱之為人,更何況已經體驗過美麗帶來的紅利,又怎么可能甘心回到以前的生活?”
“一開始……她們只是使用已死之人肉,但這樣的肉并不持久,幾天的時間根本不夠用,慢慢的……她們開始嘗試更多。”
“美美是個好孩子,她能夠忍受其他孩子無法忍受的,她把自己鎖在了房間里,由我與她的爸爸兩人輪流給她送食,本以為我們能夠就這樣等到緩解的希望,可……接受過【洗禮】長時間沒有進行修復的人,她們的精神會被一點點蠶食。”
“我們眼睜睜看著乖巧的美美變得暴戾,開始砸東西,尖叫,嘶吼……直到突然有一天安靜了下來。”
說到這里的時候,林母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她的雙眼徹底發紅,似乎回憶起什么十分抵觸的畫面開始顫抖。
黎霧盯著她,而她也崩潰的抬起頭看向黎霧,絕望的說出那一段記憶:
“我走上樓看她的時候,她成滿身鮮血的看著我,她哭著告訴我……她殺人了。”
“她將為她送去食物的父親給殺了……”
“她不斷在我的耳邊告訴我,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不是故意的,她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我知道……【洗禮】的詛咒發作了。”
“她的父親……成為了她的第一份養料。”
“是我……是我親手把她送上了這一條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路,是我!是我讓她成了這樣的一個怪物!”
這個家庭給林美美帶來了兩次毀天滅地的傷害。
一次是她的出生。
一次是她的進食。
從此,林美美徹底放棄了“人”的道路。
而鎮子里這樣的事情越來越多,鎮子里面的活人是不夠用的,所以她們必須把手伸向鎮子外面。
這個世界上從不乏追求美麗的人,只有真正嘗到過美麗紅利的人才知道,長的好看的人做什么都能一路綠燈。
美人鎮整形醫院的名聲在極為短暫的時間內打響,無論是招來的護士,還是客人,都成為了鎮子里面的【肉】。
聽到這里,黎霧也就徹底清楚了:“所以,為了隱藏來客失蹤的事情,她們會把臉捏作來客的模樣,替她們生活一段時間對嗎?”
林母沉默了,這是一種默認。
所以,雙重身的傳言,也是這樣傳出來的。
黎霧繼續追問:“她們所謂的洗禮,與整形醫院給的藥劑有關吧?”
林母沒說話,抬起頭看向黎霧笑了一下。
“我說過……我會尊重我女兒的想法,能夠告訴你的事情我已經全都告訴你了,至于【洗禮】到底是什么,你自己接受一次【洗禮】不就知道了嗎?”
她說完這些話,掃視了周圍一圈,最后放下了林美美的尸體。
“我告訴你這些,都有我的私心。”
“事到如今我的家也毀了,人也散了……我也沒有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必要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黎霧,然后義無反顧的撞在了旁邊的墻上,“撲通”一聲倒下。
她死而不瞑目,自始至終眼睛都一直盯著林美美的尸體,又是笑,又是哭,淚水就這樣滑落下去。
“美美,對不起。”
對不起。
這個地下室滿是尸體,黎霧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仍然是送上了一根棒棒糖,然后回到了美人鎮的街道。
冷風吹過,時間竟已快要天明。
這個小鎮,還真是出奇的空蕩。
想要知道【洗禮】,不如先接受【洗禮】?
看來是時候回收【眼眼】了,在她來到林美美家里的這段時間里面,護士長帶著【眼眼】也干了不少事。
她已經發現了自己的離開,甚至為此與何簡大吵一架,將何簡關了起來。
期間還發生了一些令人摸不著頭腦的事情——主要還是因為【眼眼】沒有收音功能,沒辦法知道太多。
反正要回整形醫院了,那就先把溫漣漪的事情解決了。
她的鬼器……可沒那么好拿。
黎霧雙手插進兜里,不緊不慢的朝著整形醫院的方向走去。
……
整形醫院這一夜也是發生了不少的事情。
許多人都看見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身邊的人真真假假完全分不清楚,醫院里直接來了一場大混戰。
藍籬為了保護花枝身受重傷,手槍里的子彈全都用光了。
可這些怪物完全殺不死,像是沒有弱點一樣。
花枝最后是背著藍籬一路藏到了一個小房間里面,她自責的將自己所有道具全都拿出來,唯一有點治療功效的竟然只有一個創可貼。
她一邊哭,一邊想方設法給藍籬包扎。
可藍籬的身體也在逐漸發生變化……受傷的地方像是爛泥一樣化開,沒血也沒肉。
“都怪我拖后腿……要是我再有用一點就不會讓你受那么重的傷了。”
藍籬其實吃疼的要死,但還是安慰著花枝:“多大點事,別哭了。這些包扎沒用的,我感覺我的身體在變化……可能……我也要變成怪物了。”
她保護花枝,一方面是因為花枝明顯跟黎霧是一塊的,黎霧不在的時候她得搭把手幫著這個小姑娘。
另一方面……
一個優秀的人民警察,可不能棄人民而不顧。
只是沒想到她要栽在這兒了。
老媽,她這樣算不算殉公?
不過她可沒辦法像你一樣得到榮譽稱號。
算了……沒有就沒有吧,好歹沒給你丟臉。
忽然,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她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