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二點，江知遠站在庭院里，撥通了溫清沅的電話號碼。

另一邊，溫清沅正坐在沙發上和溫清培和林媛媛看春晚，溫景明、唐書遙正在和溫景行、趙愛玲在打麻將。

溫奶奶和溫爺爺已經睡覺去了，年紀大了，熬不了夜了，小樂樂也被林媛媛哄睡了，客廳里就剩他們幾個守夜。

手機鈴聲響起時，溫清沅看到是江知遠打來的電話，悄悄起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羽絨服，輕手輕腳地往屋外走。

這動靜沒逃過溫景明的眼睛，自打白天看見那些高檔禮盒，他心里就存了個念頭，今晚更是忍不住多留意女兒的動向。

這會兒見她接個電話還要特意躲到外頭去，溫景明手里的麻將牌頓了頓，更加確認了心中的猜測：不出意外的話，他家的白菜應該是被別家的豬給拱了。

唐書遙瞥見他這模樣，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看啥呢？該你摸牌了。”

溫景明回過神，嘿嘿笑了笑，心里想著這事回家后得和自己老婆說說。

溫清沅剛走出客廳，一陣寒風就卷著雪花撲過來，幾片雪花俏皮的鉆進她的衣領，涼涼的，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連忙把羽絨服拉鏈拉到頂，又把帽子扣在頭上，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外面已經飄起了雪。指尖觸到冰涼的手機屏幕，劃開接聽鍵，“喂。”

“寶寶，新年快樂。”江知遠低沉磁性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

“新年快樂。”溫清沅笑著回應，呼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散開。

零點的鐘聲在此刻敲響，電視里傳來了每年春節的必備歌曲《難忘今宵》。

此刻，鞭炮齊鳴，噼里啪啦地響徹夜空，她老家的村子離縣城遠，煙花爆竹管得不嚴，此刻正是最熱鬧的時候。

溫清沅仰頭望去，五顏六色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把飄落的雪花都染得斑斕起來，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江知遠聽著手機里傳來的鞭炮聲，唇角微微勾起。

兩人，都沒有說話，靜靜的享受著這份同屬于華夏人的喜悅。

好一會兒，鞭炮聲才停歇下來，溫清沅的腳凍的都有點麻木了。

“寶寶，我想你了。”江知遠的眼睛望向遠處，眼里帶著思念，這一刻，他很想小姑娘能夠在她身邊。

溫清沅看著這漫天飛雪，雪下得越來越大了，紛紛揚揚的，像要把整個世界都裹進一片純白里。

她忽然輕輕喊了一聲：“江知遠。”

“嗯。”他低低應著。

“下雪了。”她輕聲說，雪花落在睫毛上，冰冰涼涼的，“京城下雪了嗎？”

“沒下”江知遠仰頭看向夜空中的皎潔的月亮和零落的幾點星光。

“寶寶，明年陪我來京城過年好不好？”他忽然開口說道。

溫清沅愣了：江知遠這是在跟她求婚嗎？

江知遠說完之后有點后悔，其實他本意并不是求婚，他想給小姑娘的求婚必然不會就這么簡單潦草，只是這說出的話好像就是求婚的意思。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溫清沅有點被驚到不知道要說什么；江知遠，此時腦袋也宕機了，工作時的那股聰明勁兒早不知道飛哪兒去了。

“沅沅，走了。”唐書遙的聲音傳來，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那個……我要回家了，拜拜。”溫清沅說完，慌忙掛斷電話，深吸一口氣按了按跳得有些快的心臟，轉身快步走到唐書遙身邊。

唐書遙正和趙愛玲說著家常，沒太留意女兒的異樣，在她看來，大過年的有朋友打電話拜年再正常不過。

只有溫景明時不時的看她一眼。

只可惜溫清沅光想著剛才的事了，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父親的異常。

另一邊，江知遠看著驟然暗下去的手機屏幕，忍不住無聲地笑了。

原來他也有這樣犯傻的時候。不過，是該認真想想求婚的事了，今年，他是一定要把這小姑娘娶回家的。

“路上慢點開車，別急著趕。”趙愛玲扒著車窗，叮囑了唐書遙。

溫景明喝了酒，不能開車，只能唐書遙來開。

“知道了大嫂。”唐書遙笑著應道，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她其實平時也開車，只是開的少而已。

沒辦法，婆家不遠，娘家更近，兩個轱轆的一會兒就能到，所以開車的機會真的是少之又少。

“怎么下起雪了，天氣預報沒說今天有雪啊。”趙愛玲望著窗外飄飛的雪花，忍不住念叨。

“天氣預報也有不準的時候。沒事大嫂，離得近，十里地的路，一會兒就到了。”

“到家了打個電話回來。”趙愛玲忍不住又叮囑了一句。

“知道啦，大嫂。我們走了，明天一早再過來。”唐書遙發動汽車，車燈照在簌簌飄落的雪花上。

“大伯，大伯娘，再見！”溫清沅搖下車窗揮了揮手。

“嫂子，再見。”又跟林媛媛道別。

至于溫清培……溫清沅直接忽略了他。

溫清培：“……”合著他就不是個人是吧？

趙愛玲站在門口，直到車燈消失才轉身回去，“行了，都回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拜年呢。”

其實溫景明在村里是有宅基地的，只是坪樂鎮離村子實在近，十里地的路程，開車快的話十分鐘都用不了，便沒在村里另蓋房子。

此刻車窗外雪花紛飛，溫清沅坐在后座，胳膊肘杵在車窗上，手心托著下巴，望著掠過的路燈發呆，她現在心里還想著江知遠剛才的話，想著之前他跟她說過結婚的事，臉頰忍不住泛起熱意。

她看了一眼前面的溫景行和唐書遙一眼，想著什么時候把她談戀愛的事告訴他們比較合適。

“老婆，你……”溫景明剛想開口說點什么，就被唐書遙冷聲打斷：“別說話！”

此刻的唐書遙身體微微前傾，渾身繃得像塊鐵板，雙手緊緊攥著方向盤，指節都泛了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前方被雪覆蓋的路面，連呼吸都放輕了些。

車子保持著三十五公里的時速，勻速前進著。

溫景明識趣地閉了嘴，默默數著路邊的樹，在心里安慰自己：這雪天路滑的，他老婆謹慎點是對的。

二十分鐘后，車子終于安全的停在了自家門前。

溫景明長舒一口氣，立刻沖唐書遙豎起大拇指：“老婆，你可太厲害了，開的太穩了！”心里卻在偷偷念叨：可算到家了。

唐書遙松開方向盤，揉了揉發酸的手腕，臉上露出點小得意：“那是，我也覺得自己挺厲害的。”

溫清沅在后座看得直捂臉，這倆人，真是一個夸得毫不吝嗇，一個接得理直氣壯，她都沒眼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