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癥來得急,光靠口服藥怕是壓不住,先輸點液看看。”杜鵬一邊說著,一邊從藥箱里拿出兩袋密封好的點滴,又取出輸液器和消毒用品,動作熟練地拆封、排氣。
江知遠在一旁看著,呼吸都放輕了幾分,生怕驚擾了懷里的人。
杜鵬用碘伏棉簽在溫清沅手背上輕輕擦拭,“可能有點疼,讓她忍一下。”
江知遠稍稍低頭在溫清沅耳邊低哄:“沅沅,不怕,打一針就好了,很快的。”
溫清沅迷迷糊糊地哼唧了一聲,像是聽懂了,又像是沒聽懂。
針尖刺破皮膚的瞬間,她瑟縮了一下,眉頭緊緊蹙起,眼角沁出一點濕意。
江知遠趕緊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低聲安撫:“沒事了沒事了,乖。”
液體順著透明的管子緩緩滴落,杜鵬調(diào)慢了流速,又仔細檢查了一遍針頭固定的位置,這才直起身。
“輸完這兩袋,炎癥能消下去些,燒應(yīng)該也能退。”
“我再開點消炎藥和退燒藥,退燒藥得間隔四小時再吃,記得多喂水,用溫水擦擦額頭和腋下,物理降溫。”
他將寫好的用藥說明放在床頭柜上,仔細收拾好藥箱,起身準備離開。
“江書記,我先回去了。夜里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您隨時給我打電話。”杜鵬說著,拎起藥箱。
“好,多謝杜醫(yī)生,辛苦你跑這一趟。”江知遠頷首道謝,語氣真切。
“江書記您太客氣了。”杜鵬連忙擺手。
“小龐,替我送送杜醫(yī)生。”江知遠轉(zhuǎn)頭吩咐道,“我這邊沒事了,你也直接回家吧。”
“好的,書記。杜醫(yī)生,這邊請。”龐博應(yīng)聲上前,側(cè)身引路。
杜鵬轉(zhuǎn)身離去,臨走前又看了眼江知遠,男人正低頭凝視著輸液管,側(cè)臉線條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眼底的焦灼里裹著化不開的疼惜。
杜鵬心里暗嘆:這江書記,對這姑娘倒是真上心。
杜鵬走后,江知遠小心翼翼地將溫清沅放平在床上,掖好被角。他轉(zhuǎn)身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套睡衣,他身上的衣服到現(xiàn)在還沒來得及換呢。
換好衣服,他又去浴室打了一盆溫水,擰干毛巾,動作輕柔地給溫清沅擦拭額頭、腋下,每一個動作都帶著小心翼翼的珍視。
另一邊,龐博送走杜鵬后并未聽江知遠的吩咐直接離開,而是繞去了江知遠常去的那家飯店,打包了幾樣清淡的小菜和一碗小米粥,然后又返回到了江知遠的住處。
“叩叩。”他輕輕敲響臥室門,輕聲喊道:“書記”
江知遠看見龐博回來,眼里閃過詫異,“小龐?你怎么又回來了?”
“書記,我去買了些飯菜,放在餐桌上了,您記得吃點。”
江知遠笑著點點頭:“你有心了,今天辛苦你了,小龐,早點回去休息吧。”
“書記您別這么說,這都是我該做的。”龐博連忙道,“那我先走了,您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好。”
龐博離開后,房間里重歸寂靜。
許是點滴起了作用,溫清沅臉上的潮紅漸漸褪去些,呼吸也平穩(wěn)了許多。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fā),指尖觸到的溫度雖仍偏高,卻已不再像先前那般灼人。
江知遠坐在床邊,靜靜看著她,懸了許久的心,終于稍稍落定。
半夜,溫清沅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江知遠幾乎是立刻就察覺到了動靜,坐起身,因為沒休息好的原因,他的眼睛有些發(fā)紅,“醒了?”
說著,他伸手覆在她額頭上,感受到掌心的溫度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他松了一口氣,“不燒了。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沒有了,咳咳……”溫清沅沙啞著聲音說道,她感覺頭沒那么沉了,精神也好了些。
溫清沅掙扎著想要起身,江知遠連忙扶她坐起來:“怎么了?”
“我想去廁所。”她有些窘迫,膀胱脹得像是要炸開,剛才夢里都在慌慌張張找?guī)?/p>
她掀開被子準備下床,許是起身太急,一陣眩暈猛地襲來,身子一軟,又重重坐回床上。
“我抱你去。”江知遠立刻從床的另一側(cè)下來,快步走到她身邊,彎腰將她穩(wěn)穩(wěn)抱起。
把人放到馬桶上,他還是不放心,叮囑道:“上完了喊我一聲。”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出去吧。”溫清沅現(xiàn)在根本沒有耐心跟他說話,她現(xiàn)在只想把膀胱里的那泡尿給撒出去。
這泡尿仿佛憋了一個世紀那么久,溫清沅坐在馬桶上,只覺得怎么也尿不完。
門外的江知遠更是等得焦灼,生怕她再暈過去,隔一會兒就悄悄趴在門上聽動靜,心一直懸著。
就在他忍不住想推門進去看看時,廁所門“咔噠”一聲被打開了。
江知遠彎腰將人抱起,輕輕放回床上,讓她半倚在床頭。
他抬手,動作輕柔地將她臉頰旁的碎發(fā)勾到耳后,低聲道:“我去給你倒杯水。”
“嗯。”溫清沅應(yīng)著,聲音還有些啞。
江知遠轉(zhuǎn)身去客廳接了杯溫水,很快折回臥室。
溫清沅小口喝完,嗓子的干澀感緩解了不少,才小聲說:“我想洗個澡。”
許是藥物作用,她出了不少汗,渾身黏膩膩的,很不舒服。
“不行!”江知遠想也沒想就拒絕,眉頭微蹙,“你才剛退燒,洗澡容易著涼,萬一再燒起來怎么辦?”
“可是身上好黏啊,難受得很……”溫清沅輕輕拽住他的胳膊,聲音里帶著點撒嬌的意味,尾音微微拖長。
“那也不行。”江知遠耐著性子哄她,“乖,聽話,再忍忍。”
溫清沅卻不松手,只是搖著他的胳膊,睜著雙濕漉漉的大眼睛望著他,那眼神清澈又無辜,像是在無聲地懇求。
江知遠最受不了她這般模樣,沉默片刻,終究還是妥協(xié)了,無奈道:“洗澡肯定不行,但可以用濕毛巾給你擦一擦。”
“好!”溫清沅立刻笑了,眼睛彎成了月牙——擦一擦也好,總比黏著強。
江知遠只好又把人抱進衛(wèi)生間,用溫水浸濕毛巾,細細給她擦了遍身子,換了套干凈的睡衣,這才把人重新放回床上。
“這下舒服了?”他看著她,眼底漾著寵溺的笑意。
“嗯,舒服多了!”溫清沅臉上滿是滿足,聲音也輕快了些。
“那就趕緊閉眼睡覺。”江知遠替她掖好被角,輕輕捏了捏她嬌嫩的小臉蛋。
“嗯”要求得到滿足,溫清沅乖乖的閉上眼睛。
估計是身體還沒好的原因,沒一會兒,人就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