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里的老師沒有沈墨叔侄這么好的享受,他們還在加緊閱卷。
第一考場的第一張試卷的關注度最大,從初一到初三都是這樣。
沈墨的被拿來用作對比,幾個初一初二的班主任直念叨:“怎么初三的分數還能比初一高?”
沈墨的數理化和英語照例是滿分,讓幾個班主任沒脾氣,政治也考得不錯,雖然一直是沈墨的弱項,但這個弱也只是相對于語文而言,相對其他同學來說,依舊能排在前面。
張俊海留在辦公室里,不顧里面袁莉等幾個女老師的抗議,香煙一支接著一支,理由是外面太冷。
“你們抓緊算,至少把沈墨的總分算出來嘛。馬上放假了,我去一中游說總要有點能拿的出手的東西……哎喲老袁,你別瞪我了,你把分數給我,我馬上走人。”
“出來了,自己看吧!”袁莉總算把最后一門政治的分數給追了出來,幾個老師立刻圍了上去;張俊海不忘了再點燃一支香煙,贏得了眾人的鄙視。
“聽說沈墨這次語文考得很好,你就說總分還差幾分滿分吧。”
“差10分!”
張俊海立刻把手里的香煙丟掉,擠進人堆:“差10分?”
“語文數學都按100分算的,總分490,沈墨拿了480分。張主任,這個成績拿得出手吧?”袁莉叉著腰,底氣十足地問道。
“拿得出手!”張俊海上前,把沈墨各科的分數記下來,滿意地笑道:“明年中考,我不說沈墨能考多少分,只要他能繼續保持咱們學校第一名,我就得好好喝一場慶祝一番。”
“張主任,我們班的任課老師可聽見了啊。”
“聽見就聽見,獨酌無趣嘛。”張俊海很大氣地說道,從兜里又摸出香煙,想要點著。
袁莉開始攆人:“老張,可以出去抽了。”
“哎,我飯還沒請,就老張啦?”張俊海大笑出門,上衣口袋里揣著寫有沈墨成績的紙條,馬上放寒假了,他要趾高氣揚地去永興一中朝老同學炫耀。
把張俊海這桿老煙槍趕出去,袁莉心情更好。
其他幾個班主任開始關注下面的排名,總不好讓袁莉太得意。
但沈墨的成績太耀眼,一班的第一名從湯伍紫換成了王革,經過半個學期,他奪回了屬于自己的第一,但只是班級第一,但他同沈墨的分差達到了十四分。
一班的班主任顧南風看著王革的成績單,一臉糾結:“沒有一門課是班級第一,但偏偏總成績是第一,我這個學生也是有趣。”
其余幾個班的成績陸續出來,袁莉端著水杯,好整以暇,臉上笑容始終恬淡,一直到晚上八點多,這些老師才回去休息。
沈墨和沈川叔侄兩個吃了飯,洗完鋁飯盒和筷子,又用熱水燙了腳,渾身暖和。
小小的收音機被打開,里面傳來鄧麗君的《獨上西樓》。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勾~”
燈被關上,叔侄兩個躺在暖暖的被窩里,聽著鄧麗君的歌,還有窗戶外面的風聲,人生啊,真是美好,特別是下一首歌他們還不知道會是什么,充滿了期待。
“二叔,房子看了沒有?有沒有合適的?今天我去花園路那邊,鄒姐和我說寒假會有事情做,你不要擔心。”
這個寒假過完,沈墨一定會成為萬元戶!85年……元旦過完了,86年,能有幾個萬元戶?
沈川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在留意了。”
“二叔,我讓鄒姐也幫忙留意一下唄。”沈墨總覺得二叔不好意思花他的錢,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黑暗中,沈川好像翻了個身。
“附近有戶人家好像要出國,兩室一廳的房子,比家里的老房子小一點,但我覺得也夠用。”
怎么能不夠用?兩室一廳呢,改一改,不要廳了,留一點點地方放桌子吃飯,可以有三個臥室。
“要多少錢?”沈墨一下子就精神了。
“里弄里的房子,要八千……”說到八千,沈川的聲音低了許多,這是一個他不敢相信的數字。
實在是因為住房大部分是公有,私人手里的房子太少,而且買賣上又有著嚴苛繁瑣的手續,這些人漫天要價,等著別人坐地還錢。
沈墨卻很豪氣地說道:“八千就八千!掙錢不花,等于沒掙。等到年底的時候,我再托鄒姐弄個豬頭,再來點羊肉,你給……我能叫嬸嬸了吧?給嬸嬸那邊送去。”
沈川掐了自己一下,總覺得活在夢里。
侄子出息了?出息得出乎預料,還能給他買房子?
“先不忙,他們明年要出國,能一下子掏出八千塊的人不多,不是說賣就賣的。咱們等等,等到天暖和的時候,他們會降價的。”
沈墨有些著急:“那要是不講價呢?”
“不降價我就再等等,月芳說了,湊合住宿舍也不是不行,對不啦?你看看咱們周圍,好多人住亭子間,不也過來了嘛。”
“到底小了點。”沈墨怕夜長夢多。
“小什么啦?放心好了,家里有你的地方。”
沈墨心道,那還是那個兩室一廳吧,貴就貴點,等也能等,但明年暑假之前一定要買下來,要不他回來怎么擠?
“二叔,你可千萬同我嬸嬸說,你能解決住房問題。”
“曉得啦!”沈川略帶幾分酒意,黑暗中他的笑沒有停過;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過年的時候……”
“我等你放假,回老房子那邊過個除夕就好了,初一的時候我就回花園路,那邊還等著在過年期間賺一筆呢。”
“你爸……”沈川替大哥著急,侄子多好!干嘛非要再找一個?
“我爸?”沈墨哼哼道:“他估計都沒指望過我。”
人人心里有桿秤,要不是家里還有個二叔,沈墨過年的時候甚至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一大家人都在刻意忽略他,后媽陳儀甚至會偷偷瞪他,給他甩臉色。
次數多了,被發現了幾次,陳儀便開始公然不待見沈墨,遮掩太費勁,還是遵從內心比較順氣。
今年過年,估計又是這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