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立刻準(zhǔn)備出門，小梅喊道：“哎，小沈，就這么出去？你換一件衣服。”

“還要回來做生活的呀。”

鄒經(jīng)理說道：“你先回去和家里人講一講，明天再回來。”

沈墨抓了抓頭：“也對。我換件衣服，晚點可能還要回來。”

“弄兩個菜對不啦？阿姐讓老吳給你做，問問你二叔想喝什么酒，阿姐也給準(zhǔn)備好。”

“謝謝鄒姐，我先去換身衣服。”沈墨飛快地回了自己的小單間，換了平常的衣服，和大家揮手，躥上了電車。

可惜，售票員不是許月芳，沈墨忽然很想遇到自己這個還沒過門的小嬸嬸。

到站之后，沈墨先看到了學(xué)校門口的大紅紙，最上面的喜報兩個字尤其顯眼。

他幾步跑過去，想看看自己的信息。

“……中興初級中學(xué)在本年度的中考中取得佳績，共有二十一名學(xué)子被市重點高中永興一中錄取……”

沈墨一目十行，沒有看得很仔細(xì)，直接往下找自己的名字。

第一個，果然還是第一個！

510分？好像是有點對不起語文老師和政治老師。

“哎，沈墨！”

旁邊有好幾個同學(xué)，看到沈墨便興奮地打著招呼：“別看了，袁媽等你很久了！”

“來了！”

沈墨去了辦公室，幾個老師見到他進(jìn)來，臉上浮現(xiàn)笑容。

“阿姐，你的得意門生到了！”

“什么啦！沈墨，語文考得怎么樣？你說實話！”

沈墨有些不好意思：“可能發(fā)揮不是很好……”

袁莉繃著的臉一下子松開，她再也忍不住笑意：“還有進(jìn)步空間！進(jìn)入高中之后，一定要把語文重視起來！永興一中的第一名也只不過比你高兩分。”

馮曉峰插嘴道：“等分了文理，他未必是你的對手。”

兩分的差距，可能作文上稍微發(fā)揮一下就給補過來了，也許多引用一句古詩就可以。

沈墨不會因為沒考到第一感到遺憾，他反而很高興。

兩分，是他同這個時代天賦怪的差距，并不是不可以彌補的；就像馮曉峰說的那樣，分了文理，他的優(yōu)勢會能體現(xiàn)出來，到時候可能換成他領(lǐng)先個一兩分也不好說。

袁莉把錄取通知拿了出來，遞給沈墨，沈墨把手在褲子上蹭了蹭，雙手接了過來。

“沾了你的光，咱們學(xué)校這次的錄取通知都是由一中的副校長給送來的，以前都是郵局。”

通知書很簡單，牛皮紙信封，里面的內(nèi)容固定，只有姓名是手寫的。

“沈墨同學(xué)：祝賀你已被我校錄取，請持本通知于1986年8月31日上午9:00來校報到，辦理入學(xué)手續(xù)……”

“謝謝老師。”

“不用謝！咱們學(xué)校要謝謝你，四個滿分，周圍好幾個初中都知道了。”

“是老師教得好。”

袁莉笑道：“還是你自己爭氣！師傅領(lǐng)進(jìn)門，修行在個人。我們現(xiàn)在愈發(fā)覺得這句話有道理了。在花園路累么？”

“不累，一點都不累。大家看我年紀(jì)小，對我很照顧。”

“那就好。最近應(yīng)該有人去你們飯店吃飯，慶祝考上永興一中或者區(qū)二中，你給他們上菜……”袁莉越想越有趣：“換我我是吃不下的。”

沈墨心道，今晚還真有一桌。

“只要不是高中的同班同學(xué)就好了。”他想到了去年在紅楓葉遇到了周潔，今年不會再遇到一個吧？遇到了也沒關(guān)系，輕易不能嘚瑟，萬一人家是第一名呢？

小概率不等于不發(fā)生，沈墨一直相信這句話。

袁莉笑道：“別說，還真有這個可能。通知書收好了，張主任同那邊學(xué)校的領(lǐng)導(dǎo)說過了，你的名字掛好號了，沒有學(xué)雜費，以后好好學(xué)習(xí)。雖然我不教你了，但你有什么困難，還是可以同我講。”

“謝謝老師。”

“好了，回去吧。高中三年不要讓老師失望，以后我要拿你當(dāng)例子講的。”

沈墨也笑，有個榜樣在前面確實很好，現(xiàn)在，他成了那個榜樣；可能辦公室的老師們回家之后也會給自己的孩子講，他們教過一個什么樣的學(xué)生。

沈墨走到辦公室門口，轉(zhuǎn)身，給這些老師們鞠了一躬。

袁莉笑道：“這是做什么啦？以后不回來看我們啦？”她的鼻子忽然有些酸澀。

幾個老師都在笑：“哎，以后要回來的！”

“我一定回來！”

沈墨朝大家笑了一下，轉(zhuǎn)身離開。

袁莉摸著心口：“空蕩蕩的。”

顧南風(fēng)打趣道：“那我去把沈墨的錄取通知收回來，讓他再復(fù)讀一年？”

“你敢！”

沈墨拿著錄取通知，心情爽到飛起！他要先回去找二叔！看了一下日頭，好像還早，那就先回花園路弄兩個菜！二叔喝什么酒？他想了又想，決定給二叔弄一瓶劍南春。

他上了車，興奮地回了花園路。

飯店里，同樣滿是期待的目光。

“小沈，怎么樣啦？”

“永興一中！”

鄒經(jīng)理嗔道：“阿姐知道是永興一中，第幾名？”

“第三名。”

鄒經(jīng)理有些遺憾：“要是不來紅楓葉做生活，說不定就考第一了。”她很會給沈墨找客觀原因。

“阿姐，你這樣想，我還是中興初中的第一名，對吧？”

鄒經(jīng)理便笑：“好，好！今天想吃什么菜？天太熱，給你做個白切雞，再搭配一個草頭圈子可以的吧？”

“可以可以！酒拿一瓶劍南春吧。”

吳遠(yuǎn)問道：“小沈，今晚回來么？”

“今晚回來做什么？今晚小沈不回來了！”鄒經(jīng)理知道他惦記著那頓飯，但今晚沈墨要同家里人聚一聚的。

沈墨笑道：“吳哥，明天回來。阿姐，幫我做兩桌菜吧，明天晚上送走客人，我請大家！”

飯店里立刻響起了歡呼聲，大家出來打工討生活，卻沒有正兒八經(jīng)地吃過飯店大廚做的席面。

“好！正好時間也充裕，我讓明陽一起過來。”

后廚的老吳跑出來看沈墨的錄取通知，看了好久才還給沈墨。

“我也算見過重點高中的錄取通知了，過兩年我家的小棺材要是不爭氣……”他手里的大勺震動了兩下：“那就不是吃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