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皇上的話語,潘世安趕忙擦了擦冷汗。
不得不說,明明感覺皇上話里有話,但是他依舊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多謝皇上關心,老臣這是第一次聽到如此精妙絕倫的賑災方略,一時間有些震驚!”
“四皇子如此大才,竟然能籠絡到沈墨卿這樣的治國良才!”
“老臣此刻愧疚啊”,潘世安一副心痛不已的表情。
“老臣失職,竟然把這么一位戶部人才,讓其在翰林中蹉跎,愧對皇上的信任!”
“望皇上給老臣治罪!”
潘世安的一番話語滴水不漏,讓蕭云璟擺了擺手,“行了,這策略就是老四所想!”
“不是借了謀士獻策,不用自責了!”
“現在趕緊給朕測算一下,這個賑災方略,國庫還需要繼續撥款嗎?”
“還是說之前收繳回來的貪污款項就足以!”
聽到皇上蕭云璟的話語,潘世安才反應過來,趕忙告罪一聲,開始推算!
實際上,他內心在滴血!
蕭啟桓的招商賑捐,以功抵稅這兩項策略,就已經把平價輸糧給定性了。
國家不需要依靠兩淮商會的糧食,也不需要去別處采購糧食增加運輸成本來賑災。
實際上,各地商會自己就會把多余存糧運到災區賑災,畢竟每出一份糧食,換來的可是兩倍的商稅減免!
這樣一來,兩淮商會就沒有了壟斷的暴利,那么他們也會再給各世家大量的“分紅”!
正常商業經營,我為何還要孝敬你們!
并且,因為是他們世家給出的消息,他們才提前囤糧,坐地起價。
現在如果拋售糧食,之前他們就提前高價收購的糧食,可能就需要賤賣,反而會虧一大筆。
商人可是認錢不認人的,甚至還會懷疑是他們潘家和皇上聯手,故意坑他們兩淮商會一手。
總而言之,這條政令一實行,他們潘家為首的世家,在商會里的“名聲”肯定是臭了!
畢竟誰也不知道哪天會不會又坑他們一次!
想到這,潘世安表面上在計算,但是內心也在瘋狂找補,看有沒有什么漏洞,或者弊端,讓皇上收回成命。
繼續按照兩淮商會給出的糧價,繼續撥款買糧賑災。
可是想了一圈,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稅收不可動。
但是他是戶部尚書,不是戶部蠢豬,所謂的稅收讓利,實際上能讓多少利,國家又能因此省下多少銀錢。
并且,這個政策不僅解決了賑災,獲得了老百姓的支持,又因為減免繁重的商稅,讓其他地方的商人狂歡。
怎么看,怎么都是多管齊下的“毒計”??!
他眼神再次瞟向四皇子時,看著他淡淡喝著蕭云璟讓下人送上來的茶水,一時間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了比二皇子還從容的氣質。
人是會成長的,一個剛出社會的青年,和一個牛馬了半輩子的人的氣質自然不一樣。
蕭啟桓雖然看著年輕,但是內在卻有一個老成穩重的靈魂,配合四皇子的身份,氣質一下子就凸顯出來了!
實際上蕭啟桓此刻和蕭云璟站在一起,因為“同齡人”的緣故,竟然讓人有種蕭啟桓如果到了蕭云璟這個年紀,也是一位明君的感覺!
其實不僅僅是他,沈墨卿早就有這種感覺,蕭啟桓和蕭云璟站在一起,不愧是父子,不愧都有帝王之相!
潘世安,很快就計算完畢,也不敢過多隱瞞!
“陛下,按照四皇子的策略,其中最關鍵的還是商人運糧過來所設糧價高低不等!”
“如果按照官方指導價來算,這次收回來的銀錢不僅夠,還綽綽有余!”
沒錯,平價輸糧的關鍵在于平價,大量糧食涌入賑災市場,價格自然會打下去。
賑災是有一個數目的,災民也是有一個數目的。
那么余糧自然就會沖擊那里的市場,畢竟不可能再運回去。
所以那里的糧價估計會比指導價還低,畢竟大家都想快點把糧食出出去!
哪怕低于指導價一點,可是翻兩倍的商稅依舊有得賺。
反而如果沒有當成賑災之糧賣出去,那么哪怕比指導價貴上一些,也抵不上兩倍的利潤。
所以潘世安才在滴血,他們潘家這次也囤了一部分糧食,本來準備賺一筆呢。
當然,身為官家,他自然是讓所謂的“遠房親戚”來操辦,但實際上都是用了潘家的贏錢。
因此,潘世安在匯報完后,內心卻想著。
“不行,這次回去,得快點把手中的糧食出出去!”
“反正得罪了兩淮商會,就讓他們買單!”
“不對,這樣利潤也沒高到多少,要不還是當成第一手賑災的‘義商’!”
“這樣不僅可以在來年商稅里賺回來,還能得到好名聲,更好的經營!”
蕭啟桓這個策略厲害就厲害在這一點,利用了古人好名聲的心態,加上了市場經濟調控和國家經濟調控的手段。
潘家囤糧本就是高價收購,準備收割后續朝廷的一筆賑災款。
但現在這個賑災款不可能由兩淮商會為首的,坐地起價說了算后。
他們潘家的囤糧偷偷偽裝,賣回給兩淮商會的高價收糧,也不過是“平價”出回出去!
根本沒有任何利潤,反而不如到時偽裝成“義商”,響應國家政策,平價賑災,獲得商稅減免!
“不行,最好再低于官方的指導價一點,反而更能獲得好名聲!”
潘世安想到這,完全是站在潘家商會,商人的角度在想如何利益最大化。
結果想完后,他渾身一震,天下又不是他一個聰明人,其他商會未必想不到。
大量糧食入場的下場,就是價格暴跌!
所以潘世安冷汗再次冒出,甚至都有點不敢去看四皇子。
仿佛蕭啟桓是一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恐怖存在!
潘世安趕忙接著對蕭云璟一拱手,“陛下,老臣再次推算一遍,如果有大量糧食涌入!”
“說不定到時賑災的糧食價格會遠遠低于指導價,所以來年兩倍的商稅,說不定也只是比平價高那么一點點!”
潘世安說完,都不由地擦了擦額頭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