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帶著瓶瓶罐罐進辦公室，就聽到許晴說：“喲，這是撿破爛兒回來了啊？”

許蘭芝瞪了許晴一眼：“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許晴碰了一鼻子灰，低頭繼續修改自己的畫稿。

第一批打樣選了許蘭芝的稿子，其余幾個人也的稿子也要打樣，只是要用到布匹上，細節的地方需要再修改。

許蘭芝剪下一小塊白布，把自己需要的染料按照我自己預估的比例混合，調勻后點在小白布上。

等了一小會兒，染料像一朵小花一樣暈開，許蘭芝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

明明是按照記憶中的比列對顏色進行了配比，可是得到顏色確實大相庭徑。

“切，還真以為自己什么都懂，我勸你還是別丟人現眼了！”許晴看著許蘭芝亂糟糟的桌子說道。

“你會，你倒是來看看啊。”許蘭芝把自己手中的布塊遞給許晴。

從上次選拔開始，許晴的心中就一直憋著一口氣。

許蘭芝明明書沒自己念得多，就因為是許衛國的親生女兒，就能得到紡織廠的工作。

明明什么都不如自己，卻可以和自己一起當選，甚至最先打板的圖樣也是許蘭芝的。

許晴扯過布塊，裝模作樣的看了看，又把布塊丟回許蘭芝桌上。

一口氣堵在心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去。

看著許晴那黑色像鍋底一樣的臉色，心情愉快多了，雖然自己不喜歡許晴那副做派，但是偶爾逗弄一下，也是非常有趣的。

許蘭芝又重新嘗試了幾次配比，染出來的效果都不太理想。

看著桌子上的幾十塊小布塊，讓這個落榜美術生的自信心受到了嚴重打擊。

許蘭芝心里犯了嘀咕：不應該啊，明明已經是最好的配比，為什么出來的顏色差別如此的大，看起來灰暗不說，似乎還有雜質，顏色不夠純凈。

難道是布料的問題？不應該啊，這布料自己生產的，是什么的料子自己能不知道嗎？

難道是自己染色手法的問題？

......

上一次體會到這樣的挫敗感，還是藝考落榜的時候。

許蘭芝吐出一口濁氣：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著，總有好心人會拉自己一把。

既然自己不擅長染布，就去找擅長的人做。

大活人還能被尿憋死不成！

許蘭芝找來空瓶子，給每個瓶子都編上號，然后把對應的染料裝到瓶子里。

一同進入設計組的于小川從外面回來：“都過了六點了，怎么還不走？”

許蘭芝一看墻上的掛鐘，果然已經六點多了。

這會兒工人們都下班了，就算自己去了車間也找不到人，倒不如早點回家去。

“走，馬上就走。”許蘭芝利索的收拾了東西出了辦公室大門。

許晴瞧著許蘭芝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出了神，以至于于小川喊了她兩次都沒聽見。

于小川走過去拍了一下許晴的肩膀：“晴妹子，想啥呢？”

許晴拍了拍胸脯：“你能不能別這樣嚇人，會嚇死人的！”

次日。

孫志強剛點完卯，就瞧著許蘭芝抱著瓶瓶罐罐進來：“許同志，今天來拿染料還是要給手續走流程哦。”

許蘭芝連忙道：“要是來拿東西我一定按流程走手續，配合好孫組長的工作。”

又道：“我這次來是找您幫忙來了！”

孫志強一聽，頓時來了興趣：“我能幫上什么忙，我就只會認幾個字！”

許蘭芝把一堆染了色的布條放到桌子上：“還請孫組長過過眼。”

看著許蘭芝認真的模樣，孫志強也變得嚴肅起來。

孫志強把布塊按照序號依次排開。

顏色是廠子里沒有的顏色，每一塊布的顏色都相近，但又有細微差別。

許蘭芝道：“孫組長看出什么問題了嗎？”

孫志強沉默了半晌：“顏色是廠子里沒有的顏色，就是市面上也沒見過，既耐臟又不沉悶，只是每一塊顏色都差不多是為何？”

說到這個許蘭芝就嘆氣：“這是我自己配的顏色，但是不管我怎么配，染出來的顏色都差一絲絲神韻！”

孫志強又看了看這些布塊，確實少了一絲絲味兒：“這個我幫不了忙。”

許蘭芝一聽，整個人都泄氣了，連孫志強都幫不了忙，那還能找誰。

“別慌嘛，我幫不了忙是因為我學藝不精，但是我知道有人能幫忙。”

聽到有人能幫自己，許蘭芝立馬來了精神。

“詹師傅是我們廠的老師傅了，他過手的料子，沒有十萬也有八萬，染布更是絕活兒。”

又道：“我們車間的的工人要論起關系來，都是師兄弟，全都是詹師傅帶出來的徒弟。”

孫志強吹得如此厲害，讓許蘭芝的心里多了一絲希冀。

要是詹師傅能解決染色的問題，以后就能搞出更多的新布料。

許蘭芝跟著孫志強七拐八拐，在車間最角落里找到位六十左右的男人。

男人正在攪著缸里的色料，看見兩人過來，手里的活兒也沒停下。

孫志強上前，笑嘻嘻的叫了聲師傅。

詹師傅看著許蘭芝手里的布口袋，對著孫志強說：“又來弄啥了，一天天不好好鉆研手藝，跑去當個什么組長，盡耽誤事兒！”

孫志強是詹師傅一手帶出來的徒弟，很被器重。

后來為了多掙一點工資養家，跑去當了車間組長，一天天被雜事拖著，染布的手藝就荒廢了。

孫志強知道師傅是為了自己好，也不惱，嬉皮笑臉道：“師傅，這里有個大活兒，廠子里除了你也沒人能干得下來。”

詹師傅一聽除了自己沒人能干，也來了興趣：“說說看。”

許蘭芝把自己遇到的情況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又把布口袋里面布塊和瓶瓶罐罐倒出來。

詹師傅看著這些顏色相似的布塊眼前一亮，這個顏色是他沒有見過的顏色，別的地方或許有，但是廠子里從來沒見過，也沒見周圍有人穿過這個顏色的衣服。

“你自己調的色？”

許蘭芝乖巧的點點頭。

詹師傅看著眼前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將信將疑。

這顏色就連自己都沒見過，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如何能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