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里許蘭芝特別留意了蔣春蘭屋里的動靜。
許兵自從那天揣著大團結離開以后就再也沒有回來,估摸著正窩在什么地方賭錢。
許蘭芝憑借著的記憶去往城東頭。
她記得書中有提到過許兵賭錢的地方,是在城東頭芝麻巷的老趙茶館里面。
到了芝麻巷,許蘭芝遠遠地觀察著茶館里面的人,終于在二樓的角落里找到了許兵的身影。
許兵的發型是時下最流行的三七分,再加上遺傳了蔣春蘭的自然卷,放在人群里十分打眼。
因此,即便他背對著許蘭芝,還是一眼就被認了出來。
許蘭芝攏了攏身上的舊碎花襖子,從布口袋里取出一塊頭巾包住半邊臉,又將自己那顯眼的麻花辮盤起來,才進了茶館。
在一樓找了對應的位置坐下,要了一碟炕花生和一壺最便宜的清茶。
茶館是老式的二層小木樓,老木板樓沒有任何隔音,樓上的談話聲夾雜著腳步踩在木板上的嘎吱聲一起傳入許蘭芝的耳朵,
許兵的心情極好,朋友教他的技術很厲害。
從坐下來到現在,不過一個半小時就已經贏了二十塊錢,這要是全部學會,自己豈不是每天都能進賬一百塊。
二八大杠也才一百七十塊一輛,自己能每天進賬一百塊,不出兩天就能買下一輛自行車,不出半個月就能買上有錢人家才有的稀罕物件。
一想到掙大錢,許兵哪里還有繼續打牌的心思,不顧同桌牌友的謾罵,掏了茶錢神清氣爽地出了茶館。
許蘭芝前后腳出了茶館,遠遠的墜在身后許兵身后。
城東頭都是久遠的民房,街道兩邊都是民居的屋檐,屋檐下晾著各家的衣服床單。
兩人在城東頭繞來繞去,七拐八拐以后終于在三里巷的一家民房前停下。
許兵進屋后,許蘭芝來到民房前記下門牌號后轉身離開。
想要憑借著許兵的事達到分戶的目的并不容易。
按照書中的所說,許兵拜了一位千術了得的師傅,在道上有些名氣。
憑借著學來的千術在牌局上贏了不少錢,成功的掙到了第一桶金,后來趁著政策的東風創下了不小的家業。
日暮西沉,許蘭芝回到家屬院。
蔣春蘭家的大門大敞開,隔簾后面隱約傳來交談聲。
是許晴回來了,屋里來了個陌生男人。
瞧見許蘭芝從外頭進來,許晴撩開隔簾探出個頭:“姐,吃了嗎?沒吃過來一起吃吧?!?/p>
許晴會那么好心的請自己吃飯?
許蘭芝可不覺得,問題恐怕是出在今天的客人身上。
見許蘭芝遲遲沒有搭話,許晴眸光微閃,笑道:“過來一起吃吧,今天做了紅燒肉?!?/p>
“是啊,蘭芝來一起吃吧,前幾天是媽不對,你別往心里去。”蔣春蘭的聲音夾雜著炒菜聲從廚房里傳出來。
許蘭芝雖然早就自己一個人住了,但屋子是單間,沒有廚房,平時做飯都是用的鐵皮爐子,水用的是家屬院里面的公用水管,十分不方便。
“不用了,在食堂吃過了。”
栓了條圍裙的蔣春蘭不知什么時候站在許晴身邊:“都這把年紀了,也不知道節約一點,以后嫁人了怎么操持家里?!?/p>
今天的蔣春蘭一家太過反常,對她的態度太和善了!
許蘭芝不想和這對母女打啞謎:“我的事還輪不到你操心!”
“這是咋了,別光站門口聊,進來坐著吃飯了,飯菜都冷了。”屋里傳來男人得到聲音,緊接著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撩開門簾朝許蘭芝望過來:“這就是晴晴的姐姐蘭芝吧?”
男人四十多歲,有些謝頂,前額三兩撮頭發完全遮蓋不了頭皮。
蔣春蘭笑著應道:“這就是蘭芝?!?/p>
又對著許蘭芝道:“這是鍋爐廠的李大山,現在單身。”
許蘭芝心中冷笑,不露聲色揶揄道:“這么快就想改嫁啦?”
蔣春蘭雖然已經四十出頭了,但身材豐腴,看起來也不過三十多歲。
老公死了一年,有了改嫁的心思也在所難免。
蔣春蘭聽了許蘭芝的話立馬反駁道:“這是哪里話,你爸才走了一年,我哪能改嫁?!?/p>
接著又道:“這是給你介紹的對象,你也老大不小了,該嫁人了?!?/p>
在小說里,許蘭芝因為盜竊被送去勞動教養,所以沒有介紹結婚對象這件事,李大山原本也是蔣春蘭的再婚對象,如今卻產生了偏差。
許蘭芝一時不知道蔣春蘭在搞什么幺蛾子,但是將一個四十歲的男人說給二十多歲的大姑娘,怎么看都不安好心。
要知道這個年代的口水是真的會淹死人。
許蘭芝壓著心里的火氣:“我倒覺得和許晴最般配,郎才女貌,你們關系又熟悉,也算是知根知底?!?/p>
許晴見話題轉向自己,立馬道:“姐姐都沒結婚,怎么也輪不到我?!?/p>
許晴說完撇了一眼李大山,眼里的要厭惡一閃而逝,雖然李大山一個月掙三十多塊,父母也有工作單位,條件還算不錯,但是已經四十了,再看這個腦滿腸肥的樣子,怕是那事都不能盡興。
許蘭芝沒有錯過許晴眼里的那一絲厭惡,對于蔣春蘭做媒這件事也沒放在心上,只要自己不同意,這件事就成不了。
許蘭芝沒有繼續搭話,轉身回屋,反鎖了門。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把戶口分開,沒有戶口本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現在只能等!
等到許兵越來越上頭,只有他賺夠了足夠的金額,許蘭芝才能拿到分戶的談判條件。
眼看著就要開春了。
許兵自上次走后,一連半個月都沒有再出現。
這天傍晚,許蘭芝下工回家,剛把鐵皮爐子從屋里拖出來,準備生火燒水煮面條。
就看見許兵騎著二八大杠,車座后面馱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來,站在屋門口:“媽,快出來幫我搭把手?!?/p>
蔣春蘭正在廚房做飯,聽見是許兵的聲音,丟下鍋鏟關了火就的往外跑。
以前她這個兒子雖然也三天兩頭不回家,但是總歸一周會回來兩次。
這次一連半個月都沒有歸家,蔣春蘭擔心出事,前前后后問了好些人,都沒有結果。
原本盤算著再找不到人就報警,沒成想到今天人就回來了,不但回來了,還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