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述之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周圍嘈雜的說話聲不絕于耳,姜婳聽的依然清晰。
下意識扭頭,沈述之正朝她走來,視線錯過她落在前面的賀今越身上,碎發微微遮住眼簾,看不出情緒。
賀今越也看到了他,還有身后跟著的宋默陽,四目相對,賀今越移開目光,緊接著又看向姜婳:“姜婳,你怎么來宜寧了?”
姜婳看他應該也是跟朋友一起出來玩的,嗓音沒什么起伏:“出來玩。”
旁邊的程以然像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清咳一聲,靠近她耳語:“姜婳,這下別被纏著了哈,我看前夫哥對你還念念不忘呢。”
賀今越看到了她手里的花燈,彎了下唇:“姜婳,等會兒一起放花燈嗎?我知道一個地方,沒那么多人。”
姜婳有的時候真的挺不理解他是怎么想的,腦子里過了下要跟他說的話,還沒張口,感受到身旁站了人。
姜婳偏頭,沈述之走到了她旁邊,嗓音很淡,似乎并沒有把他放心上:“不用了,她跟我一起。”
賀今越面容僵了下,收起笑,視線落在沈述之身上。
他對沈述之的印象還是停留在上次下雨,他問姜婳是不是跟沈述之在一起了,回應他的只有背影。
但他心底還是不是期望姜婳還沒戀愛,畢竟他們兩個在一起這么久了,他覺得姜婳多少應該還是舍不得這段感情的。
安靜了會兒,賀今越沒搭沈述之的腔,像是決定了什么,跟姜婳說:“姜婳,我能跟你單獨聊一下嗎?”
姜婳沒多想,脫口而出:“有什么事現在就能說,我跟你應該沒什么要聊的了。”
賀今越微微斂眸,嗓音低了些:“但我有要跟你說的。”
姜婳這下是真不知道賀今越到底是怎么想的,三心二意的是他,現在裝深情的也是他,也不知道他的小學妹聽到得是個什么表情。
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她聽見了沈述之的聲音。
“走不走?這里人很多。”
尾音壓著勁兒。
宋默陽在旁邊隨便挑了兩盞燈,順便把記號筆也一起買了,注意力才朝這這邊看,視線落到賀今越身上,有些疑惑:“姜婳,你叫他干嘛?”
他雖然不認識賀今越,但是知道姜婳前男友長什么樣,之前有過一面之緣。
姜婳有些頭疼,她真的只是想出來散心而已。
賀今越還是有些不死心:“你們只是單純一起出來玩的吧?”
“當然不是。”
姜婳都沒開口,沈述之的聲音先傳來,她下意識朝他看。
沈述之偏頭,視線落在她身上:“單不單純你不是知道么?”
姜婳聽他這么說,又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唰一下移開視線,努力平穩呼吸,叫身旁的程以然:“程以然,走吧,我們去橋邊放花燈。”
說完,她抬手拉過程以然,越過人群朝斜對面的石橋走。
賀今越扭頭想追她,身后傳來沈述之低緩的音調:“你走一步試試。”
賀今越身體僵了下,轉而看向沈述之,終于開口:“我不相信你們兩個有什么,姜婳肯定對我還有感情,我們兩個之前關系很好,都不怎么吵架。”
沈述之掀起眼皮看他,輕笑一聲,眼底情緒晦澀難辨,說的話明明透著一股事不關己的散漫勁兒,他總能聽出一股莫名的鋒利:“是么?”
“那你老問什么?”
被問住,賀今越一噎。
他只是有點擔心姜婳會不會被美色誘惑,說實話,他確實不確定如果沈述之這種級別的追她,她會不會同意,所以才很在意他們兩個關系怎么樣。
前面兩人的身影已經快要漸漸消失,沈述之懶得跟他再爭執什么,抬腳越過他,朝前走去。
一直沒說話的宋默陽像是為了彰顯自己的存在感,清咳了一聲,隨后像是補刀似的:“那個……姜婳可能真不喜歡你了。”
賀今越視線落在他身上,成功被他吸引。
宋默陽接著說,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在胡說八道,太過自信倒是顯得有些一本正經:“據我所知,姜婳現在應該挺喜歡述哥的,而且我述哥各方面都挺好,你就死心吧。”
挑撥離間完,宋默陽沒再管賀今越反應,抬腳去追沈述之的步伐。
姜婳跟程以然站在橋正中間,低頭看了眼時間,距離零點還有將近半個小時。
程以然把燈放在腳邊去摸手機:“姜婳你給我……我靠!”
程以然動作停住,腦子想了半天:“完了。”
姜婳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她,問:“怎么了?”
程以摸了半天,像是接受了這個事實:“我手機好像丟了。”
姜婳啊了一下:“要不回去找找?”
程以然嘆了口氣:“我看還是算……”
“我們要在這邊放燈嗎?”
宋默陽的聲音傳來,程以然看向走來的兩人,像是想到什么,接著說:“我覺得你說的對,我得回去找找我的手機。”
說完,她看向宋默陽:“宋默陽,我手機丟了,你陪我一起回去找唄?”
宋默陽剛從那邊過來,啊了一聲,不想再原路返回了:“你自己一個人不行嗎?我不想回去啊,我想等到零點在這兒一起放花燈……”
程以然哎呀一聲,走到他身邊,拉著他往回走:“不行,我自己一個人害怕,而且我對那個手機有依賴感,我念舊。”
宋默陽不情愿的被她拉著往回走:“你怕個錘子啊這么多人。”
“我怕有人販子不行嗎?”
“人販子不會偷你的放心吧。”
“宋默陽怎么不懶死你。”
……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直至沒有。
橋上就只剩下姜婳跟沈述之,變得安靜了些。
姜婳轉過身子,靠在橋邊,視線落在橋下面的水面上。
周圍流光溢彩,水面也被照耀的花花綠綠,姜婳還能隱隱約約看到倒映在水面上的古鎮建筑投影和自己的影子。
沈述之抬腳走過去站在了她旁邊,刮來一陣冷風,姜婳縮了縮脖子,刺骨的風中混著些清冽的男士沐浴露的味道,摻著熟悉的香味。
是他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