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爺大媽可沒那么好配合。
自從簡星夏開始修路,就不怎么讓村里人進山了。
胡大魏良也給村里下通知了,沒事兒不能進山打擾夏夏做生意。
因此,除了陸阿嬸春輝嬸和小胡六幾個人,村里人還沒怎么進山來過。
這一來,村里人就忍不住四處打量。
“哎,這太陽能是上次我親眼看著裝上去的,來了不少人呢!”
“還是人多速度快啊,這路修得很像樣子,不過那邊的蘆葦怎么不割掉?全擋著了,都看不到。”
“嗐,你不懂,現(xiàn)在城里人看農(nóng)村一棵草都是好的,那蘆葦割了,城里人來山里看啥?總不能看光禿禿的地吧。”
“說的也是,不過夏夏什么時候翻新了老屋?這看著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干完的活兒。”
王大爺說著,忍不住站起來,去摸了摸墻面。
這一摸,就摸出門道來了。
“嗐!這手藝不行啊!沒上打磨機,就是人工磨了一下,你們看看,這里都不平呢!”
“這手藝,比我強點兒,但也沒強太多。”
村里人連連點頭,絲毫不覺得有異:“本來嘛,能把面子拾掇起來就不容易了,粗看著好,時間太短了,細節(jié)上肯定有點顧不上。”
王大爺看出問題來了,大爺大媽們反而更信服了。
短短二十天,老屋大變樣才奇怪。
現(xiàn)在看來,只是表面光,角角落落里,還是有點小問題的嘛。
這才合理。
大爺大媽到底還是記著胡大的話,也沒到處亂看,就在院子里轉(zhuǎn)了轉(zhuǎn),滿足了一下好奇心,等下回到村里,能有點兒談資,就差不多了。
大家老實下來,好好上課。
說來也怪。
在山下各種嘻嘻哈哈,說學不來,一把年紀了,不配合的大爺大媽們,在林三娘的溫言細語中,竟然慢慢安靜了下來,認真了起來。
林三娘甚至不用刻意教大爺大媽們怎么說話,她每一次對著大爺大媽說話時,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了古人的神態(tài)做派。
魏良悄悄拉走簡星夏,躲到一邊,大為驚嘆。
“夏夏,你從哪里找來的這么個寶貝!”
“是戲曲專業(yè)的嗎?看著有點兒不像……學表演的?”
魏良佩服極了:“她這哪用教啊!她光是站在那里,就像一個活生生的古人!”
簡星夏在心里偷樂——三娘可不就是古代人嗎!
林三娘那邊教學成功,也就幾句話的事兒,半個小時就能講完了,更多的時候是在練中學。
大爺大媽們看林三娘跟看寶貝一樣。
先前就聽說夏夏的莊子上請了幾個能干的人,又能扮又能演,能干活會說話。
起先大家還不信——農(nóng)家樂嘛,誰還不知道誰呢!
老柴的閨女嫁過去的那個村子就搞過,老柴閨女還想給自己爹拉點兒米面供應(yīng)的生意呢。
結(jié)果沒撐過四個月,就黃了。
山里人開的農(nóng)家樂,能有什么本事,大家都是知道的。
可現(xiàn)在上山來一看,大家伙兒都不得不信了。
“夏夏還真是請了幾個能人,看看林娘子這做派,真是比電視上的人還演得像!”
林三娘不像魏良那樣,強制要求他們背下來招呼的話術(shù),反而直接讓人扮了起來。
“哪位愿意上前一試的?”
學是學了,但大爺大媽們還是有點兒害羞,不敢。
大家推推搡搡的,最后推了最年輕的侯君出來。
侯君半推半就的,跟林三娘扮上了。
“這位小姐早上好!請問是前往星夏山莊的嗎?沿著路標走就行。”
“還是要來買東西的呀?本村有新鮮蔬果,和手工曬的蘿卜干、黃花菜干、香菇木耳,前面村部大院就有賣的。物美價廉,童叟無欺。”
“姑娘可是口渴了?咱們這兒有免費的茶水,來上一杯?”
簡星夏和魏良在一旁看著,連連點頭,笑著對侯君阿姨道:“哇!侯君阿姨學得真好!行禮也到位,笑容也特別親切!”
侯君姨一聽,臉都紅了。
剛才在村里,被魏良說的時候還嘻嘻哈哈呢,這會兒被簡星夏夸了,反倒是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嗐,我就是瞎學學,學著玩兒的。”
侯君姨不好意思地說,她是嫁到陸安村來的,以前在城里頭就喜歡跳個廣場舞,拍個短視頻啥的,比村里的大爺大媽放得開,也懂潮流。
簡星夏認真道:“真的啊,侯君阿姨你扮得特別好,正好,我在網(wǎng)上買的古裝衣服也到了,侯君阿姨你是培訓(xùn)的第一名,我跟魏主任商量了一下,決定給你頒發(fā)合格證書,和服裝一套。”
“發(fā)衣服?”
“發(fā)什么衣服?”
“沒說要發(fā)衣服啊!”
瞬間,大爺大媽都圍了上來。
魏良也一頭霧水——他什么時候說發(fā)衣服了?
村支書可沒給他撥這個款。
但簡星夏已經(jīng)拿出了一套古裝,是件一套式的齊胸襦裙,只是將裙子和上衣縫在了一起。
嚴格來說這不算漢服,更像是影樓拍照用的,但是這連衣裙式的套頭穿法方便呀!
簡星夏拉著侯君阿姨去后院的衛(wèi)生間換衣服:“侯君阿姨,這個應(yīng)該是你的碼數(shù),你看看,喜歡這個樣式的嗎?”
連衣裙式的穿法果然很快,林三娘跟過來,幫侯君阿姨把頭發(fā)扎起來。
侯君阿姨的頭發(fā)并不長,但恰好是卷發(fā),松松地梳起來,綁一綁,也能做出個發(fā)髻的形狀。
林三娘將自己頭上的樹脂發(fā)簪給侯君阿姨插上——這些好看的發(fā)簪是簡星夏買來給她和胖嬸桃丫在山莊里戴的,這東西帶不回去,她們大梁朝還是戴的木頭簪子。
片刻之后,裝扮一新的侯君阿姨閃亮登場。
纏著魏良問衣服的大爺大媽都看過來,大爺眼里有驚奇和欣賞,大媽眼里滿是羨慕和向往。
“哎喲,侯君,你這可太漂亮了!”
侯君阿姨紅著臉:“哪里哪里……”
“哪里都漂亮!”
簡星夏笑道:“今天的培訓(xùn),以侯君阿姨第一名為結(jié)束——”
“什么?這就結(jié)束了?”
大爺大媽們急了:“夏夏,我們也練好了,不信,你來考考我們!”
“就是就是,光侯君一個人怎么能行呢!我們都要一起啊!萬一客人多了,總不能只有一個人指路吧!”
簡星夏可不松這個口,她笑著道:“我們每天的培訓(xùn)只有一個第一名啊,今天侯君阿姨先站出來,學得也好,所以今天就結(jié)束啦!”
“不過大家也別擔心,明天繼續(xù),也是一樣,先培訓(xùn)后扮演,誰扮得最好,就給誰發(fā)衣服。”
大爺大媽們一聽,激動:“那我明天一定來!”
“還是林娘子教嗎?是跟今天一樣的,還是新的?”
“我今天回去就練,侯君,你幫我練習!”
魏良在一旁聽著,簡直瘋狂在心里鼓掌。
他覺得簡星夏不應(yīng)該做生意,應(yīng)該考個編制,來村里當村官。
她對付這些固執(zhí)又懶散的農(nóng)村老頭老太們,簡直太有一套了!